荣华乐(157)
“筠儿,不要怪你父皇,他是天子……”秦筠想起母后说的话。
怎么可能不怪皇帝,两人本就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伴。他就为了所谓的权势放弃了母后,甚至在母后弥留之际还与谢贵妃于殿中……
他还能想起母后去了之时那夜皇帝来时的模样,身上似乎有脂粉香,谢贵妃跌跌撞撞也跑来,眼里满是喜意。
只可惜没能如了她的意,皇帝并没有立她为皇后。
他怎么能不恨。
为了所谓的皇位,猜忌林将军有了反意。若是真有反意,这皇位怎么可能还姓秦?
秦筠闭了闭眼,看了眼沈清和,泼天的富贵哪有他重要?
秦筠垂下眼眸压下心底的怒意,面上恭敬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随意道,“两国使臣离开的事宜还是交给你,还有使臣的回礼,国库的打点,一并交由你了。”
秦筠颔首。
皇帝拍了拍秦筠的肩膀,“去吧!”
“谢父皇。”
秦筠转过身去拜见林将军,一树长老,与原先的国子监祭酒聂祭酒,接受教诲。
本来秦筠是想要让聂祭酒为他加冠的,但聂祭酒说是他年事已高,加不动了。
其实秦筠知道聂祭酒的意图的,他是想要秦筠多认识几个大臣,不被秦时给比下去。他都懂的,聂祭酒对他是恨铁不成钢,是可惜。尤其是在他听说几年前楚怀舟也……也许聂祭酒也将对楚怀舟的那份可惜加到了他身上。
本来秦筠行完及冠礼后该去拜见母亲,但皇后早逝,他的尊长只剩下林将军了。
“学生拜见聂祭酒大人。”秦筠对着聂祭酒恭敬道。
林将军笑着看向聂祭酒,“聂祭酒,请。”
聂祭酒身上套着紫色的长衫,头发胡子全白,但看起来还是异常的有精神。只是面上似乎有些疲惫,是这些日子赶路劳累的。
聂祭酒眯了眯眼睛,一片慈祥,“老夫可不是什么国子监祭酒了,现在就是一介草民。”
秦筠上前搀扶住了聂祭酒,恭敬道,“老师,学生及冠了。”
聂祭酒眼里一时有些感慨,拍了拍秦筠的手,“老夫还没老到那个份上呢!”
周围是一阵善意的笑。
沈清和听到聂祭酒的话,觉着眼里有些酸涩,这也是他的老师啊!也是父亲常常提起的人啊!
仔细算算,他自从离开了镐京后就没有再见过聂祭酒了,再次回了镐京,聂祭酒已经辞官归隐了。
祭酒大人会不会以为他已经死了?他还听说聂祭酒听闻父亲的死讯时大病一场。
沈清和苦笑了声,身上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冷意。
秦筠也笑了,只是下一刻就看向沈清和,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对聂祭酒道,“老师,你可想知道接替您职位的是谁吗?他可比您年轻多了。”
这话似乎是在说聂祭酒比不上沈清和,就论年龄,沈清和一个还未及冠就是国子监祭酒的人在西蜀几乎从未有过。
但秦筠的语气里是难掩的亲昵与喜悦,叫叶子苓不禁叹息,能与聂祭酒这般的也只有秦筠了。
聂祭酒果真没有生气,面上佯装怒意,“秦筠,你可不要以为老夫现在是一介草民就治不了你了。老夫还要在镐京待一段时间,《西蜀通史》再给老夫抄十遍。”
秦筠一下子苦了脸色。
叶子苓止不住的笑,眸里幸灾乐祸,叫你作。
这份《西蜀通史》可算是唤醒了几人久违的回忆,沈清和也没忍住笑,他的少年这么努力为他铺路了,他怎么能不上道一点?
一树长老对着沈清和低声道,“去吧!”
沈清和颔首,上前一步,恭敬道,“下官参见祭酒大人。”心里补充了句,“学生参见祭酒大人。”
聂祭酒看着沈清和,怔了一瞬,昏黄的眼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隐隐模糊了视线。他似乎想要上前看清沈清和的长相,又蹒跚了一下,“这位是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吧!果真是少年天才。”
“你叫什么?”聂祭酒道。
沈清和恭敬道,“下官沈清和。”
“沈清和?”聂祭酒嘴里喃喃自语,“沈清和,藏和清其心,此外慎勿为。好名字。”只是肩膀似乎有些颤抖。
沈清和也一怔,聂祭酒说的与母亲说的一样,藏和清其心,此外慎勿为。
接下来聂祭酒似乎一直注意着沈清和,直至月上柳梢,聂祭酒才对沈清和道,“祭酒府可还有老夫一居室?”
沈清和求之不得,“随时恭候。”
这时一树长老叹了口气,对着聂祭酒道,“老衲还想着要与聂祭酒辩辩道,这您去了沈小友那里。”一树长老看向沈清和,“沈小友,沈府也可还有老衲一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