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千羽感到震惊和恐怖的是它的面孔，简直就是一堆烂泥，眼睛鼻子的位置是三个腐烂的血洞，最大的洞却是它的嘴，却早已没了唇瓣，带血的牙齿外突着，锋利得就像一排利刃。

千羽乍一接触这么恐怖的面孔，心里自然害怕，也就在她略一失神的刹那，那个不像人的东西竟然向着千羽吐了一口气。

千羽只觉一阵奇臭迎面扑来，差一点儿就吐了出来，然后就一阵眩晕，当她再清醒的时候，却看到怪物骷髅般的手抓向了那头牛。

那头牛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突然跳了起来，凶悍地冲向怪物！怪物“呵”的一声叫，两条手臂突然变粗变大，抓住了那头牛。怪物的手臂逐渐绽裂，竟有蛆虫不断从里面爬出，爬到了牛的身体上，并迅速地啃吃它的身体，只见一只只蛆虫在牛的身体里爬进爬出，钻出千万个小洞。

牛不断吼叫着，声音越来越弱，身体迅速地收缩，直到只剩下一个骨架，散落地上。那些蛆虫也跟着落到地上，慢慢爬回怪物的身体。

怪物怪笑着转头，这一次把手伸向了千羽……

千羽终于清醒过来，想也没想，便已飞退，同时间，伸手握起了玄天弓。

羽衣飘飞中，千羽明亮的眼睛像是聚集了世间所有的光明：“只会害人的家伙，你去死吧！”

一声弓响，光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怪物，玄天箭没入怪物胸口，裂开一个巨大的洞，却不见鲜血流出。

怪物的身体本来开始萎缩了，可是突然又暴出一声大吼，就像是一个闷雷滚过，身体又骤然暴涨起来，并且从胸口的大洞中钻出一个黑色的小人，张牙舞爪地扑向千羽。

怪物的身躯又开始萎缩，然后融化。

千羽呆了呆，显然不知如何是好！直到黑色小人扑到身前，千羽才惊呼一声，转身要跑，砰！却撞上一个结实又带着几分柔软的“墙壁”。

“现在想到跑了，哼，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

千羽摸着撞痛的小鼻子，快乐地叫：“倦夜！”她撞上的当然不是墙壁，而是倦夜的胸膛。

倦夜的目光凝注在千羽的身后，千羽慌忙回头，不知什么时候，黑色小人已经被抓在另一支黑漆漆的手中，不断挣扎着。

手的主人虽然站着，左腋下却拄着一根拐杖，破旧的衣服血迹斑斑，肮脏零乱的头发覆盖在脸上身上，也看不出面目。只能看到他微张着嘴，嘴中冒出一股白气，包裹住黑色小人，向自己的嘴中拽去。

黑色小人拼命挣扎，嘴张得大大的，像是在嚎叫一般，可是却没有一丝声音从它的嘴里发出，显得异常诡异。只是无论它如何不甘自己的命运，最终仍是进入拄拐人的腹中。

拄拐人平静地坐于地面，闭上眼睛，白色雾气从他的体内散出，环绕，最后又回归身体。

千羽又是惊奇又是恶心，情不自禁地抓紧了倦夜的衣服。

倦夜低声解释：“那黑色小人是怪物的元婴，凝聚着怪物一生的修为，现在却便宜了他，被他吸取了所有功力。”

千羽往倦夜怀里缩了缩：“他……是谁？”

倦夜眼神怪异地看着千羽：“你真的没看出来吗？”

千羽一怔：“什么意思？我认识他吗？”

深沉暗哑的声音幽幽响起：“不怪她，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了！”

耳朵里轰然一声，这……这声音……千羽不敢相信地指着污秽不堪的拄拐人，声音发着颤，“你……你……你是……”

拄拐人冷清晶亮的眼睛透过零乱的黑发凝视千羽：“是我，千羽。”

怎么可能？千羽摇着头，实在无法把眼前肮脏丑陋的怪物与那个白衣如雪的身影重合一起，可是这个声音……明明是他。



第五十一章 夺宫

千羽再也忍不住哽咽一声，扑了过去，全不顾他满身的肮脏与刺鼻的臭味，用力抱住了他：“墨雪，墨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墨雪紧紧地回抱千羽，紧得连他自己都喘不过气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千羽忽然想到什么，慌忙低头，瞪着墨雪的双腿和拐杖，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不……不要告诉我……你的腿……”

墨雪倒很平静，像是早已习惯，淡淡地说：“这双腿已经废了……”

“为什么会这样？”千羽叫了出来。

墨雪低下了头：“那天，你落进江水，我就随你跳了下去，因为夜色昏暗，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可是我不甘心，就一直找，一直找，直到神智昏迷……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却已被江水冲到了这个鬼地方，然后，我才发现我的双腿丧失了所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