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中,小白笑了,笑得好幸福!
千羽,不要难过,我不怪你——
因为我知道——
这一次,你是为了救我——
【昭和】
皇城最高处——栖心亭。
倦夜总喜欢到这里磨墨写字,闲适而惬意,偶尔抬头,还可见秋水长天,落霞孤骛。
可惜的是,即便在这里,倦夜也无法清静。
此时此刻,昭和一瞬不瞬地凝视倦夜,脸上一片痴迷之色。
倦夜终于放下了笔,轻叹一声:“昭和,你就不能找点事情做吗?若我没有记错,你如今已是泽越的君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你若是烦我,直说就是。”昭和不耐地打断他。
倦夜苦笑:“我倒是忘了,你这人是不可理喻的。”
昭和哼了哼:“我就是不讲理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倦夜低头继续写字:“随便你,反正身边这么多盆景,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什么?当我是盆景!昭和刚要抗议,突然发现一片雪花轻轻飘落眼前,他诧异地抬起头,下雪了?
更多的雪花飘落,舞在身边,倦夜与昭和居高临下,望着茫茫白雪逐渐覆盖了整个皇城,多少繁华盛景,多少缤纷旖丽,如今被大雪掩盖,只剩下单纯的白色。
雪花在倦夜的指尖飞舞,盘旋不去,清冷而妖异,倦夜诧异地低头,雪花落向桌面的白纸,化去,留下水痕,倦夜神色一怔,寒意骤然涌上心头,因为雪花留在纸上的水痕竟排成几个字:“若救千羽,跟我来。”
狂风席卷大雪,竟在凉亭前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雪花如浪花,快速旋转着涌向终点,深不见底。
昭和脸色也变了:“墨雪!”
倦夜轻轻摇头。
昭和恍然:“是东涯。”
“不!”倦夜脸色沉冷,“他是雪王。”
仙界之主雪王!
昭和拽住走向旋涡的倦夜:“你不能去,这分明是诱敌之计。”
倦夜看向他:“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去。”
“因为千羽?”
“是。”
“如果……”昭和急切地问,“如果换成是我,你会去吗?”
倦夜没有犹豫:“会。”
昭和笑了:“好,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倦夜断然拒绝,他当然知道,这漫延天地的大雪只说明一件事,雪王已经重归仙界,仙魔两界之主一决胜负的时候就要到了。他虽然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但心念却受缚于世俗之情,无法超越自身,归于魔界。
雪王已是仙,但倦夜还不是魔。
这一战,倦夜毫无把握,所以他不想连累任何人。
昭和斜睨着倦夜,神情竟带了几分可爱:“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倦夜无奈:“好吧。”
昭和得意地靠近他:“就知道你拿我没办……”“法”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便已软倒了身体,昭和气急地望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倦夜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昭和。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没入飞雪的旋涡。
旋涡消失了,昭和恨恨地咬着牙,倦夜,你敢丢下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我来帮你,如何?”
莹白的雪绘出同色的衣袍,这个与雪同在的人,是东涯。
清冷的眼俯视昭和,残忍的笑:“我来帮你,让倦夜后悔。”
东涯挥手,漫天的雪花突然化为又尖又长的冰针,刺向昭和,无法动作的昭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万根冰针穿透自己的身体,逐渐融化,与鲜血一起,流淌在雪地上……
昭和的头枕在血泊中,眼睛大睁,瞳孔缓缓扩散……
倦夜,我永不后悔……
【沧溪】
巨大的冰砖中,鱼女的面容有如生前,碧绿的眼睛让人想起烟波浩茫的大海,荡漾着满满的思念。
沧溪的眼泪滚落在冰砖上,对不起,我的母亲!竟然是我夺走了属于你的幸福,逼着你离开了自己的家,千年的漂泊,千年的寂寞,千年的守护,千年的无奈,我将如何偿还?
母亲,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你送归大海——你的故乡。
轻轻怀抱冰砖,沧溪站起了身。
周围似乎更冷了,地面的雪花舞飞更急。
冰砖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苍白如雪,毫无阻碍地伸进了沧溪的胸腔……
沧溪愕然低头,苍白的手已经没进前胸,只剩一截苍白的胳膊,冰冷随即漫延了整个身体,直到手指脚尖……
沧溪缓缓抬头……
清冷如雪的面容,寒彻入骨的眼神,神态高贵如神诋——东涯!
东涯在笑,冷冷清清的笑,他慢慢收回了手,走出了冰砖,走出了天坛,将一室寂静留给沧溪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