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师尊太难攻略了(23)
谢云栖又露出了那悲天悯人的眼神。
出了温泉水,徒弟一个抬袖,暖烘烘的风就从四面八方不断吹来,直到将一身湿气尽数吹散,才为他一件件披上外裳。他起身衣角从他手心滑落,元衡望着空空的手呆了片刻,然后才拎着白裘快步赶上跟在师尊身后。
“师尊要走回去吗。”
“嗯,此处风景不错,且先走走看吧。”
元衡将白裘披上谢云栖的双肩,问:“我见方才师尊睡得极沉,可是做梦了。”
谢云栖斜着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这孩子果真心细如针,敏感异常。
“嗯。”
“梦见什么了,是美梦吗。”
师尊摇头,“不记得了,只记得谁在不停唤我。像是要我出去的样子。”
“出去哪里?”
师尊:“梦境罢了,没有什么道理的。”
“师尊哪里也不许去。”元衡却停下了脚步,“便是师尊要走,也请一定带上阿衡。好嘛。”
谢云栖看着就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元衡,眉眼里流露出无奈:“元衡,你是个大人了,不可以再这样撒娇。”
“师尊不肯答应吗。”
谢云栖负手而立,看向山峦起伏,道:“潼关一战可保大燕百年相安。元衡,为师将这天下,完完整整地交到你的手中,对得起帝师之荣。只是我的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只想偏安一隅,过些闲散日子。”
元衡瞳孔骤缩。
“所以,北匈降兵后。为师就不再陪着你了。”
他的手腕如铁箍般被死死扣住,谢云栖有些惊愕地望着手腕上指骨发青的手,顺着往上瞄到徒弟慌乱的神色,不出意外地,看到他眼圈缓缓泛起了深红。
“不许哭。”谢云栖声音严厉,可又用指腹体贴地擦去他眼角的湿润,“阿衡,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他颤颤悠悠地松了手,趔趄半步,摇着头:“不可以,我走不了……”
“可是,为师已经没有什么能再给你的了。”
“徒儿什么都不要,徒儿只要您陪着,陪在身边就好。师尊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找来,或者,或者……”
“没有谁可以陪另一个人走过一生。你大可不必害怕孤单,如今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待到过几年你儿女双全,怕是都想不起我这师尊了……”国师语气轻松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却看不到徒弟的眼底渐生阴霾。
元衡动了动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回去的路上,徒弟格外地沉默。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看来是真有些伤心了。
罢了,过几日应该就想开了。
虽说闷声闷气的,但还是把鸟好的外酥里嫰撕成片儿端给了自己,让谢云栖难得地在这荒山野岭里得以大饱口福。
夜里刚睡下,便听到外头脚步声凌乱,一抬头瞧见灯火晃来晃去,人声渐渐嘈杂。
谢云栖喊了徒弟没应,又抬嗓子喊了外面人,外头的人“嘘”了一声帐外安静了,然后才有人规规矩矩地进来,说:“陛下吩咐不得扰国师安睡。”
“你且说是发生了什么。”
那小兵犹豫了下,才如实道来。
“清连山天堑……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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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情况远比那小兵说的严重。
谢云栖赶到天堑山时,天际上那只火螭还在云中翻身滚动怒吼。身上迸出的火烧得半边天通红。
据说是清连上天堑开了个口子,二十万人忙着撤退就人踩人地爬,踩死不少人不说,还惊动了山坳里被冰雪封印几千年的妖兽。
火螭并非普通妖兽,那是上古血脉。
谢云栖脸上血色尽褪,他念叨了一声,极是疑惑的样子:“火螭不是已经被我封印了吗。”
话音未落,他脑袋发疼。想到自己一个现代人穿书,什么时候封印了火螭。
可是脑中嗡嗡作响,记忆的碎片被强行勾出,几幕场景如幻灯片在面前交替闪过。
白衣猎猎的自己,双手结印召唤出同为火系的上古灵兽朱雀,灵动的朱雀鸟俯身而下直啄火螭的眼睛,尾翼轻扫腾起十里黄沙,下界一片迷蒙昏黄中,火螭惊怒而起,长尾带着烈火烧穿几座山峦……
谢云栖摁着头,浑身发起了抖。
忽的便好似有些意识不清了。
便是在此时,小徒弟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面前,怯怯懦懦地喊了句:“师尊……”
谢云栖听闻那声音,心口激起沉沉怒气,掌心合一随即用力拉开,手心内飓风结团,卷得鬓发翻飞。
“孽障……敢尔!”
小徒弟没见过这阵仗,瞬间半跪在他脚下,拽着他的衣角红着眼轻声说:“师尊……师尊饶过我吧……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