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顾缠回来了,唐励尧摆出生气脸。一转头,却瞧见顾缠拖拽着那柄青铜剑,慢慢走在林间小道里,双眼无神,一幅掉了魂的模样。
之前被顾严点醒她没感情,她从小破楼里逃跑出来时,也是这种状态。
今天明显更严重。
唐励尧忙扔掉篓子疾步朝她跑过去:“又怎么了?”
顾缠好半天才抬头看他:“你说的对。”
唐励尧:“?”
“我们必须得努力发现对方的优点,争取喜欢上对方……”“啪嗒”一声青铜剑落地,顾缠蹲下去,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进手臂里。
无论爸妈的经历,还是外婆的经历,她从心态上始终是一个旁观者。
而阿洋那句“没有勇气成为第二个孟白”,刺激到她了。
令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是局外人,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薛丁香,或者薛仪婷啊。
亏她之前偶尔还会担忧,万一哪天遇到喜欢的人,唐励尧这个傀儡该怎么办。
原来她根本没有资格再去幻想未来了。连阿洋都怕,谁会不怕?
即使真让她遇到属于自己的“孟白”,她忍心这样去伤害他?
听她断断续续的讲完,唐励尧虽也唏嘘孟白的遭遇,却又忍不住为自己庆幸。
这么一瞧,自己能够成为傀儡,简直是祖上积德,老天爷赏饭吃。
“所以你就甭想着遇见什么‘孟白’了,多看看我吧。”唐励尧双手插进运动外套口袋里,垂眼看着她的头顶,“等回家,我得多带你去我的圈子里逛逛,让你瞧瞧我有多抢手。”
顾缠没有心情开玩笑,她从手臂里抬起头:“你就真不怕?我现在还没太大改变,将来……”
倘若这种改变,就像之前中了咒术时一样,看自己是个满身黑油的怪物,根本不算什么。
怕只怕不知不觉中变了,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变成一柄伤人伤己的刀。
还至死不知错在哪里,太恐怖了。
“不怕。”经历过上次的黑油事件,唐励尧想通了,爽朗笑道,“你也别怕。咱俩是共生的,我站的直,就不怕你歪。如果你歪了,那肯定是因为我站的还不够直。”
顾缠微愣,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仰头望着他的眼睛。
唐励尧屈起右膝,半蹲下来:“小缠,即使没有‘油’,人生也会出现各种悲欢离合。情人形同陌路,亲人阴阳相隔,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别多想。”
顾缠仔细琢磨:“你说的好像也对。”
“明明就很对。”唐励尧戳一下她的额头。
“我好像总是很轻易就能被你说动。”顾缠想,应该是共生的关系。
“行了,别瞎琢磨了。”唐励尧说着话,一手捞青铜剑,一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走,回去吃早饭,我等你等的快饿死了。”
……
远处的大树下,顾严背靠树干站着,目睹顾缠的模样,心中复杂。
之前恼她像个傻子,现在对比起来,或许从前的状态更好。
“看来白家的戒指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了。”简南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白家前辈说三年回来,即使没有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他也应该回来一趟。”
他同薛丁香赌气,至少会给自家徒弟递个消息,“白家前辈可能遇难了。”
顾严抱起手臂:“你也认为孟白就是白镜泫?”
“八九不离十。”简南柯惋惜,“不过,麻烦提醒你妹和小唐先生一声,最好先别说出去,万一搞错了,会连累白家前辈的名声。”
顾严的脸色瞬间阴沉。
简南柯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抱歉,我仅仅是站在白家前辈的角度……”
“行了。”顾严冷笑,“少和我说话,省得连累了你的名声。”
“我真心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简南柯必须说清楚,“我也没有看不起孟白先生。”虽然他一直不太喜欢恋爱脑的人,“但从某方面说,敢于做选择,一生忠于一事,挺值得钦佩。”
心情烦躁的顾严踢飞一块儿石头,黑着脸走人。
“剑已经取回了,戒指也不在山上,咱们该走了。”简南柯使用了“咱们”这个词,“顾严,我正式邀请你加入。”
“怎么,现在不怕将后背留给我了?”顾严止步转头,瞥他一眼,“是不是发现我比他们几个更靠谱?”
简南柯心中难堪,不承认也没办法,这伙人里,他私心竟然更信任顾严多一点:“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我劝你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梦里什么都有。”顾严压了压帽檐,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当初对我爱答不理,今天让你高攀不起”的态度,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