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93)
松手之后,张慈连忙拉住他,用吴语小声道:“你莫要对客人无礼。这……我来处理便好。”
方粲反而拉住他:“那小张叫张涣?你怎么不与我说!”
张慈气喘吁吁:“那么多衙役,我怎记得他叫什么名!你不知我向来认脸不认名。”
“你别去吵着师父!你不知道这两个月来,师父夜夜梦里都念叨着他的名字,我还以为是仇人。”
张慈看着黏在一处的那两人,喃喃道:“这怎么能是仇人?不过,他们之前果然认识,那日在稻田我就觉得不对。”
“毕竟都是洛阳人……”
张慈思索一阵,突然想起什么:“我记得有一日,在香粉铺前见着一个生面孔。那人也是北方口音,还说他、他是……”
方粲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什么:“我也记得一日清晨,师父正在后屋教我绘画,一个书生脚步声也没有,就这么出现在后屋,吓去了我的魂……他和师父一样,也讲洛阳话。”
“他说……他是你师娘。”
“什——唔唔……”
“小点声!”张慈死死捂着他的嘴,“你看他们扭成那样,这事怕是错不了。”
只见张涣为枣玠夹了块鱼肉,送到他嘴边。枣玠摇着头,却仍张口吃了。
张慈借机说道:“吃鱼,吃鱼,莫要浪费了这一桌好菜。”
这一餐鱼,四人吃了有一个时辰。
张涣起身,离了那温热身子,只觉得心里一空。
他总不好赖着脸皮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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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有那旧情又如何,早已成为过去,就不该再提起。
方才那捕快与徒儿看他的眼神,似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若不是碍着他是客人,只怕要动手打起来。
张慈将他送到门口。他正要告辞,那张慈突然小声问道:“明日是除夕,若是没有去处,再到枣哥家来。”
张涣摇摇头:“不……我、我……”
张慈知这小张刚来宛陵几个月,难与弟兄打成一片,这除夕自然也是在衙门里呆着。不如叫他来陪陪枣玠,说不定那两人多待一会儿,能解了枣哥那心结。
见张涣要拒绝,他连忙拍了拍肩膀:“我送你回衙门。刚好,我也要回家,顺路。”
两人在路上走着,张慈劝诱问道:“你与枣哥,可是兄弟?”
张涣听他问起自个儿与枣玠关系,以为他要探究两人过去,提着一颗心答道:“不、不是……”
“那你俩方才怎如那失散重聚的亲人般,那般……嗯……”张慈想到方才情境,只觉得肉麻,难以开口,只好舞双手表达。
张涣低了头,不知该如何答话。
方才二人的情难自禁,在枣玠这位现任相好面前已是极为放肆。此时又怎好将二人过去说明?
张慈只道二人之间有那难言之隐,便叹道:“可惜,枣玠夜夜梦里唤你,怕是想你想得心肝发疼。”
张涣听张慈又要将他二人联系上,只怕是想诱他道出实情,将他与枣玠做对奸夫抓了,立刻否认道:“不,那不是我……”
“可这宛陵,叫张涣的就你一个。”
“那也……就我一个?”张涣方才正沮丧着,猛然知枣玠那日梦中所唤之人并非他人,想要亲热之人……也一直是他,他那日做到一半将枣玠那般扔在上,只怕是又要遭人误会。
张慈不知他所想,自个儿喃喃道:“也是,这天下叫张涣的不知有几人,也未必是你……”
“是我……我、我要回去!”张涣拉住他袖子,激动不已。又突然想着这张捕快是枣玠相好,自己这副急着见枣玠的模样怕是要惹他不快,于是生生憋住满心喜悦,吐出干涩二字:“好吗?”
“走,兄弟与你去。”
张慈巴不得这张涣今朝就将枣玠缠住,自己好将方粲带到自个儿家里,两人如何如何戏耍,不用再受他师父管着。
两人快步朝香粉铺走去。
张慈忍不住问道:“你真是我兄嫂?”
张涣听他又问自个儿与枣玠关系,唬得止了脚步,心道不能露馅,嘴上支吾道:“不是……我、我还是回衙门……”说着,就要往回走。
张慈连忙拉住他:“诶,你怕什么!枣哥虽然凶,但有你兄弟替你挡着,莫怕。”
张涣力气大,张慈竟拽不住他,硬生生将他半个袖子拉下。这一拉扯间,张涣衣领被拉开,腰间一木盒掉了出来。
张慈见着眼熟:“这是……”
张涣听得那物摔在地上,如将他宝贝磕坏了一般,立刻弯腰拾起,轻轻擦去粘上的尘土。
张慈抓住他的手,待看清那盒物件,双手如钳一般夹着他,如捉犯人一般怒道:“你怎能偷店里的胭脂?今朝小除夕,回去与店家还了,道个歉,我便放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