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知道(62)
只是,红蕊被卖进这红仙居时,枣玠已经二十二,已不做小倌,那莲玉的名号,也少有人知晓了。
他那十年前关于莲玉的记忆,又是为何?
那时发生了什么事儿?
隔了这般久,连他对那莲玉也印象模糊。在这小妓馆里发生的事儿,可还有人记得?
那红蕊是妓馆里年纪较大的妓子,再年老的便少有了。
他虽想打探消息,但他不过是县城捕快,既无权势,又无县衙的搜查指令。
如此束手束脚,他又能查出什么?
但一想到莲玉,心里便悲哀不已。
他想知道,这份悲哀究竟是为何。自他见了枣玠真面目以来,便一直想弄明白。
只是,他们已经晚了一日,弟兄们正月十五便启程回去了。他们若是再晚些,怕是要被梁知县按渎职处罚。
明日不得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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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元夕夜,华灯映彩,车马如织,人声喧沸。
张涣立在梅花之下,等着丁盛从桥上下来。
他看着那梅与彩灯相映,天边一轮满月嵌在那梅枝中央,如那春末梅子,等他去采撷。
不禁缓缓伸出手去。
身边飘过一阵呛人的脂粉味儿,他掩住口鼻,转身避着。
这一转身,便与桥上那抱琴妓子对上视线。
那浓妆妓子冲他一笑。
他愣住了。
即使浓妆改换了面容,那双眸子他也认得出。
似悲伤、又似在祈求。
那嘴唇一张一合:
带我走。
心像是被人掏了,那脏器鼓鼓发疼。
“枣玠……”他喃喃道。
“枣玠!”他冲他喊道。
他推开人群,朝那桥上挤去。等上了桥,却不见那妓子身影。
怕是……被人买走了。
“不……不!”他握紧拳头,拼命挤下桥,在那人群中呼喊枣玠的名字。
求求了……
他心里祈祷着。若是枣玠因此遭人侮辱,方才他那一瞬间的失神,会让他悔恨一生。
瞥见那巷子飘过一片衣角,便本能地追上去。
张涣呆愣愣看着四周熟悉却模糊的庭院,才知是进了自个儿以前家中。
“嘘,莫要告诉咱爹。”
他呆愣愣仰视着他那二哥与五哥,看着那二人拉着枣玠进屋。枣玠微微侧头,那眼神里充满无助与恐惧。
“不……”他迈开双腿奔去,却晚了一步。屋门锁上,任他如何敲也不开。
寻思从窗户爬进去,却发现自个儿脑袋还够不着那窗户。
他不禁低头,看到自个儿小手,才惊觉变成了那五六岁模样。
“小奴莲玉,求二位爷……恣情疼爱奴……”
“不……”张涣喃喃道。他奋力跳起,抓住那窗框,却力道不足摔在地上。
听着屋里淫声浪语,他只觉得脑袋嗡嗡地疼,身子已摔得麻木,面上一湿,也不知是不是流了泪。
又拼命起跳,却连窗框也抓不住。
一次、两次、三次……
憋着一股气,却摔得脑袋也昏了。
指甲翻折,鲜血染了满指,他却感觉不到疼一般,一瘸一拐到屋门前用力拍门。
“开门啊!开门!”
这双孩童的嫩手被撞得血肉模糊,失了知觉
。
听着里边辱骂的淫词,他恨得身子发抖,胸腔里满着悔恨与自责,眼眶也兜不住那浓烈悲情。他抽泣着,似要将那痛苦挤出。
后退几步,用尽力气冲向那门,用这孩子脆弱的身子顶去。
这一下得头破血流,身子骨折断也说不定。
但他只想着,即使是这般死了,也好过那般痛苦。
门开了。他一个踉跄扑在地上,听得上方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心恨不已,拖着这伤体向前爬去。
只见床上赤裸两人纠缠着,枣玠被压在下方,眼里淌着泪,张着嘴儿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只能被迫发出那令人恶心的叫声。
“滚开!”张涣要狠狠拉过身上那人双肩,却见双手从他身上穿过。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双手,又被一阵急促呻吟拉回神。
只见那人贴紧枣玠身子,又加快了动作,疼得枣玠哭叫不已。
“停下!滚!”
张涣大声呵斥,明知是徒劳,却仍对那狎客拳打脚踢。
耳边传来枣玠虚弱的哭声。
他只觉得心被扼住,举起拳头,又无力放下。他跪在床前,低声哀求:“求你了,莫要欺负他……”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件件脱掉衣物,颤着嗓音对那狎客说道:“我比他年幼、比他漂亮,你莫要看他了,看看我,如何?嗯?看看我……”
那狎客毫不理会,强硬地固定枣玠脑袋,对着那嘴唇吮吸。
“不……求你了……放开他!快放开他!”张涣挥舞着双手,却碰不到任何实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狎客叼着枣玠嘴唇,射在枣玠身子里。高潮之后,又静静伏在枣玠身上,侧枕着胸口,嘿嘿傻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