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17)
“你对谁都这般好么?”
☆、旧痛如哀风
柳徵云闻言愣了愣,他想说他对美人都这样,但又觉得眼前人的眼神过于深了,让他没办法轻佻地回答。
他微微错开江潭月的视线,低声道:
“您为守护人间做了那么多,我替他们回报您一些,不行吗?”
“……”
江潭月轻笑了下。
那是柳徵云第一次看到江潭月笑,转瞬即逝,像江南化得太快的初雪。他莫名觉得那笑容有些发苦,有些失落。
他忽然又不想看见他笑了。
“我……”
“走罢。”
江潭月转身走了,留下柳徵云在原地,手中塞着被咬了一口,化了一半的糖画。
什么意思啊……
柳徵云不是不明白。
他流连世间,因为一副好皮相受了太多过分浅显的喜爱,他惯会笑着拒绝人,那些人被他拒绝后也总是很快爱上别人,可是他今天却没办法把话说清楚。
因为总觉得那人太脆弱了,受不起伤。
可是怎么会脆弱呢?恐怕无量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正纠结要不要追上去,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封浮在半空的书信。
他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师尊寻,速归。”
柳徵云微微凝眉,看着前面高挑寂寥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追了上去,拦住了江潭月。
“我可能得回一趟师门……抱歉啊……”
“无妨。”
“您要不自己逛逛?缺什么就和客栈老板说,我——”
“柳徵云。”
“啊?”
“……离我远点。”
我怕自己会陷进去。
“哦……那我走了?”
柳徵云讪讪道,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
江潭月冷冷地应着。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江潭月,喜欢上这样的人,你可真是愚不可及。
***
“……无量仙君,您出关了?”
江潭月走了一阵,柳徵云还留在原地没有动作,正叹着气待转身离开,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纯白神袍的神影。
“阿柳,这次是你又乱跑还是受谁逼迫?”
面对无量略亲昵的诘问,柳徵云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封印之境是怎么回事?”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上神把它给净化了。”
柳徵云懒懒说道,一副不很在意的样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事实而已,仙君去问问东方照,看是不是这样?”
“……”
“说话没大没小,谁教你的?”
无量蹙了蹙眉,冷声道。
柳徵云无所谓地笑笑,低声开口道:
“我从来便是这样的人啊。”
“……放肆。”
无量不知道柳徵云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一见面就处处呛他。
“这样的人放任不管,终会酿成大祸。嵩岱宗守护天下苍生,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威胁,你懂吗?”
“他不会做那些事。”
“何以见得?”
“神魂担保。”
“你算什么?担保得起吗?”
柳徵云闻言轻轻地笑了笑,朝无量逼近了一小步,沉声道:
“那就算我不担保,你能把他怎么样吗?”
***
江潭月站在街道转角,静静地看着无量和柳徵云,神情看不分明。
阿柳……什么啊?
比柳徵云那个花架子实力强多了,是他的谁?
师兄弟?师父?还是恋人?
为我担保?为什么……
江潭月鸦羽般的长睫虚虚地垂下,如在白玉上投下冷冷的阴影。
他想不明白,却忍不住一再去想,待他抬眸再望去,街头已经没有无量和柳徵云的身影了。
江潭月微微沉了沉眸,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纠结。
嵩岱宗吗……
***
嵩岱宗松岳峰。
一盏盏温暖的夜灯氤氲了山路,阶阶石梯蜿蜒而上,直至高不见顶的山峰。
山风习习,拂面而来,吹动了柳徵云和白延的墨发和衣袍。
微冷。
“柳哥,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跟师尊呛上了?”
白延纳闷了,虽说柳徵云平日里确实和自己一样不拘小节吊儿郎当的,但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别问,问就是这事儿你别管。”
南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潇潇然落座在石板正南方。
柳徵云乜斜了他一样,没说话。
“柳哥啊,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但这才哪跟哪儿啊,你说这值不值?白延你说,这值不值?”
白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疑惑着正要发问,却听他柳哥沉声道:
“没他的事。你们烦不烦?”
“哎哟哟我这还没说是谁呢柳哥你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