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脸上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扔下那只烤得香喷喷的兔子，拉着沐与归朝山下跑，边跑边道：“那位修士在哪里？”

沐与归胸口隐隐作痛，用力甩开凌肃的手，扶着路旁的树一阵剧烈咳嗽，喉咙涌上腥甜。

凌肃被他甩的一趔趄，后退几步，惊疑着走上前看着他，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沐与归勉强咽下甜腥，艰难地冲他摆摆手道：“无事。”

凌肃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弟弟身上的旧疾移到自己身上，可终归是少年心性，他原地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茫然四顾。

前方走来一人，仙风道骨，容貌绝佳，一袭白衣飘然出尘。

“二位可是在寻我？”声线轻柔，莫名让人安心。

沐与归闻言抬头看向来人，旋即面色一松，顾不得心口处的疼痛迎上前去：“仙人，我们正要找你。”

那人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凌二公子莫急。”

说罢转头冲凌肃微一颔首：“这位想必就是凌肃公子吧？ ”

凌肃忙点了点头，激动地泪流满面，道：“是在下，今日我将军府无故遭此毒手，爹娘死生不知，三妹如今还被困在宫里。”

仙人闻言头一低，叹了口气道：“我已听闻你们将军府遭此大祸，此行正是为寻你们而来，没想到竟能在这里遇到。”

凌肃上前握住他的手道：“仙人，我妹妹如今在宫中生死未卜，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仙人任凭他抓着手，镇静地道：“公子冷静，既然我已答应护你们周一家全，绝无反悔之理，只可惜晚来一步，未能救下凌将军和凌夫人，”说着叹了口气，道：“我甚是惭愧，定会全力相助，事不宜迟，不如这样，我先随你们去残月城中打探消息，再商讨解救之法。”

沐与归忙道：“多谢仙人。”说着上前拽了拽凌肃衣袖道：“哥，走吧，既然仙人已经答应我们，我们依着他说的做便好。”

凌肃点了点头，侧到一旁，示意仙人先走。

仙人颔首道：“在下初来乍到，还请凌大公子在前带路。”

“好。”凌肃应了一声，走在前面。

沐与归跟在他身后紧锁着眉头，额角冷汗直流，仙人却仿佛没看见一般，面无表情地边走边道：“二位公子无需担心，在下必竭尽所能。”

凌肃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步伐急促，恨不得直接飞去城中：“东方谨其人阴狠狡诈，残害过的修士与豪强不计其数，仙人万万担心。”

仙人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地道：“无妨，只要能救出令妹，在下死不足惜。”

沐与归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跟在二人身后几欲晕厥。

如此又走出一段路，忽听凌肃道：“我们家三生有幸，蒙您相顾，不论成功与否，他日，我们必登门道谢。”

“公子何必挂怀，”仙人摆了摆手：“在下蒙受二位恩惠，礼尚往来之道，公子不必记挂在心。”

凌肃一迟疑，正欲细问，又恐惹怒仙人，正踌躇间，忽听仙人道：“二位公子，此地嘈杂，恐遭有心之人猜忌，我先行隐匿身形。”

凌肃闻言抬头，这才注意到几人已走出老远，不远处城楼耸立，匾额上题“残月城”三字，古朴庄严。

再朝仙人看去，果然不见踪影，沐与归走上前，和他并肩走进城中。

除夕未过，依旧繁华的城中竟有了衰败之象，街头吵骂，私斗随处可见，砸翻的摊子，水果、稻米散落一地。

想必是昔日积怨已久，如今见将军府被抄，城中暂且无人主持大局，时机已至，一并发作了。

曾经，这里是他的……

此时再看，不免有些触景伤情。

沐与归四顾一番，转向凌肃道：“哥，随我来。”说罢拉着凌肃走进一家酒肆。

凌肃抬头看了眼牌匾，反手拉住沐与归，正色道：“你还有疾未愈，不宜饮酒。”

沐与归闻言一笑，显得苍白的脸愈发凄凉：“我不喝酒。”

刚走几步，又被他哥拉了回来，沐与归无辜地对他眨了眨眼睛，无奈道：“哥，我真的不喝酒，你随我来。”

凌肃将信将疑地随他走至店内，小店门面不大，座无虚席，沐与归拉着他转了几圈，方找到一桌空位坐下。

沐与归的声音有些嘶哑：“小二，两壶百花醉。”

“好嘞，客官。”伙计很爽朗，当即跑去取。

凌肃一皱眉道：“你不是说你不喝酒吗？”

沐与归垂眸淡淡地道：“父亲说过，酒馆嘈杂，各色人物聚集在此，最易探听消息。”

“爹说过吗？”

沐与归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捏在指尖，不作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