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响声让鲛人王从劲风中回过神,他清清嗓子,“你这是什么舞种?”
兼竹,“回吾王,这是保健操。”
“喔?如何保健?”
“像这样多活动手指。”兼竹说着又呼啦啦地转起长鞘,“可以防止老年痴呆。”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鲛人王赶紧叫他停下,随即扬声道,“不错,今年的设宴倒是比往年办得好,节目有新意。殿中之人皆有赏!”
宫人们接了恩赐齐齐拜谢,“谢吾王!”
鲛人王说完看了怀妄一眼,接着招呼兼竹,“过来吧,陪仙尊坐坐。”
“是。”兼竹应下,晃到了怀妄身旁。
鲛人王看怀妄没有拒绝,笑了笑吩咐宫人叫乐师上来奏乐。
兼竹在这档子间坐到了怀妄身侧。他是第一次化出尾巴,坐得还不是很娴熟,那条大鱼尾被他往后一甩,“嘭”地一个回旋拍在怀妄的腰后发出一声闷响。
怀妄转头看了他一眼。
兼竹将尾巴抱起来挪了挪,“不好意思,刚刚舞得太猛抽筋了。”
“……”
·
幽幽乐音四起,怀妄同鲛人王杯酒相谈。
兼竹半边身子被怀妄挡在身后,趁此机会打量面前的菜肴珍馐:甘螺,海玉带,银丝酉鱼,盐渍大蚌壳……
这可都是当地特产,出了海底就吃不到了。
正瞅着,他听对面鲛人王开口,“给仙尊斟上酒,切勿怠慢。”
兼竹收回目光应了一声,抬手提起白玉壶。他的姿态过于温顺,怀妄竟有一瞬戒心四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鲛人王:……啧啧,倒个酒都挪不开目光。
清冽的酒水哗哗入杯,兼竹给怀妄倒完酒,撤手的时候飞快顺走了桌上两颗甘螺。
怀妄余光瞥见,“……”对面鲛人王离了只有一臂之远,他默了两秒,侧身抬起宽大的袖袍给身后的人挡了挡。
兼竹偷偷吸螺:呲溜。
前方的怀妄和鲛人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兼竹一边听,一边吃着。
怀妄道,“鲛人一族看着比之前兴旺许多。”
鲛人王叹息,“血统纯正的族人不多了,若再不吸纳新的血统,恐怕也离亡族不远了。”
“鲛人一族血脉的确珍稀。”怀妄状似无意,“这么些年,鲛人一族可有去过外界?”
“我族隐居于此,并无外出。”
怀妄点了点头,正抬手要抿一口酒,鲛人王目光忽地越过他的胳膊到了他身后,“你在作甚?”
正摸上一颗螺的兼竹,“……”
对面传来的目光凌厉威严,似乎只要断定了自己行为冒犯,便要下旨问罪。兼竹定了定神,摸起那颗螺,神色自然地递到怀妄嘴边,“来,仙尊,嘬螺。”
他体贴,“看您嘴巴闲了。”
怀妄,“……”
鲛人王还在一旁看着,怀妄迟疑一秒,随即俯身低下头——眼前细白的手指捏着小小一颗螺递在他嘴边,指尖还沾了些料汁。
怀妄垂眼咬上,舌尖一动,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对方的指腹,他心头微跳,就着兼竹的手嘬了一口。
只是一口,怀妄很快抬起头,恍若无事发生。
兼竹收回手,在桌下怀妄的衣摆上擦了擦。
怀妄心跳平复,转头看他,“……”
鲛人王见兼竹确实是要喂给怀妄,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他没想到,高冷如怀妄竟会如此中意这名青衣鲛人。
他看了看兼竹的容貌:……原来仙尊也爱美人。
…
这一小小的插曲就此翻篇。
怀妄同鲛人王聊了不一会儿,夜色渐浓,宴会到了尾声。鲛人王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寝宫,怀妄也要回住处。
王宫西侧专门隔出了一处宫院,名为“洗尘殿”,用于接待贵客。
双方起身,兼竹随之而起。
鲛人王嘱咐几句后,又看向怀妄身后的兼竹,“你叫什么名字?”
兼竹道,“回吾王,庶民苍竹。”话落,他感觉身侧传来一阵细微的灵力波动。
鲛人王点点头,他揣摩着怀妄的面色试探开口,“便让苍竹送仙尊回去,如何?”
怀妄顿了顿,“可。”
鲛人王试探结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
双方分别,两路宫人领着怀妄、兼竹二人往洗尘殿的方向走。
赤鱼宫灯映亮了宫中长街,两人在后面并肩走着。
这会儿没有鲛人王在一旁审视,兼竹便转过头分辨怀妄的神情。他想看看自己带来的这份“惊喜”中,“惊”和“喜”各自占了多少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