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一怔，他的确是想知道蓐收为何一天天自甘堕落一般，尤其是早些年的时候，他曾不止一次的与蓐收讨教修为，结果无一胜绩。这种心情其实矛盾的很，越讨教越认可，越认可就越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每当他问起的时候，蓐收总是嘻嘻哈哈的把这件事扯到别处，就算是回答也是勉勉强强一听就没有说真话。

白虎：“你真的想好了？”

“嗯。”蓐收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截小树枝，无意识的勾勾画画，“大白，回答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哦。”

“什么问题？”

蓐收微微一笑，“你认为，什么样的才能被称为战神呢？”

白虎：“所谓战神自然是扬威于战场之上，战无不克，所向披靡。”

蓐收：“你看你自己也说啦，战神是要在战场之上的，可现在没有战事又何来战神呢。”

这次他没有继续与白虎交流，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以前的事。

“其实神魔之战之后，我休息了好一阵子，一方面是养伤，另一方面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你也知道我有时脑子比较笨啦，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去问句小芒他们。”

“我还记得句小芒当时看我的眼神，好像很难过很难过的样子，他问我喜欢战场吗，我当然不喜欢啦，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听到这两个字才好呢，可我又是战神，让他这么一问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呢，然后我就问了和刚才同样的问题，战神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勾芒神怎么说？”

“所谓战神，战时横刀立马，闲时解甲归田。”

蓐收的身份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有用时可为天界刺穿敌人的胸口披荆斩棘，闲置时也可成为伤人利器。

自古以来，有多少名将不是死于战场之上，而是被人猜忌殁于权力争斗之中。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一直就是逃避不开的话题。

白虎：“你当时……一定很难受吧……”

记得以前曾听蓐收提起过，开智之后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帮得上句芒他们了，甚至还开心了好一阵，而当战事终结再不需要出血出力，他就没了用武之地。

这种感觉肯定糟糕透了。

岂料蓐收摇摇头，“不是哦，我特别开心，就算天界不养闲人，但我也可以去他们几个那里蹭饭吃嘛～”

白虎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瞬间又被噎了回去。

这种聊天聊死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蓐收还特别贴心的反过来安慰他，“别难过哦，你看我都不难过呢～”

事实证明，想要从白虎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什么情绪，真的是太难太难了，至少现在的蓐收还做不到，甚至心里还有些忐忑，刚刚那一番话说完，大白会不会再也不喜欢自己了啊。

毕竟某人平时就喜欢找人切磋，怎么看都像是个好战派，而且不是有人说过血性男儿都喜欢战场吗，虽然蓐收觉得这话简直蠢的要死，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现在大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正道啊。

思来想去，蓐收决定还是一次性把话说清楚的好。

“大白，其实我真的特别讨厌战场的。”

“嗯，我也讨厌。”

蓐收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我喜欢与强者对战，因为可以不断的提升自己，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喜欢血雨腥风的战场。”

说到底，白虎自小长于大荒之中，大荒之中从无战事，他参加过的也只是和天界的那一场厮杀。年幼时他也曾经幻想过驰骋于战场之上，可当自己真正的经历过，白虎突然觉得这种经历只那一次就足够了。

一开始他还在告诉自己，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对此一定要习以为常，可最终却应了那句话：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也不知道有多痛。

青龙当时拼死一击想要带走句芒，结果却被女娲娘娘出手重伤，他当时离得不算太远，甚至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件被血染红的衣衫。

玄武与朱雀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那一刻，白虎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兄长生死未卜，两个幼弟也撑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以前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喜欢战场呢？

那种无知的想法真是可笑啊。

“大白？大白大白～？”

蓐收见他说完之后就两眼发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总发呆人会变笨的呦～”

白虎回过神来，“可你不发呆也笨。”

蓐收嘟起嘴巴，“谁说的，我只是偶尔不太聪明而已。”

“那现在呢？现在聪明吗？”白虎伸手把他拽的离自己近一些，“聪明的小包子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