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馆+番外(39)
对她而言,世间再没有比蝶梦馆更好的去处,再没有比蝶梦馆更舒心的日子。
一曲终了,林凭云停下来,褚妙容连忙给他斟了一盏平阴的玫瑰花茶。
拿起青瓷茶盏,轻啜一口盏中玫瑰花茶,林凭云赞道,“好茶。”
说话时,一阵薰风吹过,粉色的花瓣零落如雨,有两片掉进了褚妙容的茶盏里,浮在茶汤之上。
琥珀色的茶汤衬得粉色的花瓣份外娇美,也份外柔弱。
褚妙容看着那两片花瓣,眉尖微蹙。
林凭云温声问,“阿纨有心事?”
褚妙容摇头,“没有,我只是想起了新安公主。算算,她走了有六七年了。”
林凭云点了点头,“梁国立国也有四年了。”
褚妙容抬起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感慨道,“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褚妙容沉默了,伤感的情绪似是更深了一层。
“你觉得新安公主用十九年的阳寿,换驸马重生,值不值?”林凭云问。
褚妙容认真地想了想,“我认为值不值不重要,公主认为值,就值。”略作思忖,她接着又说,“吴家娘子跟我说,驸马和新安公主是中毒而亡,我一直想问馆主……”
“你问。”
“那毒药,是馆主给公主的吧?”
“不错,是我给的。”林凭云大方承认。
“你让我交给公主的那只锦囊?”
“对。”
“为什么?”
“因为她需要。”
“我不懂。”褚妙容说。
林凭云耐心解释,“对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没有尊严地活着,比让她死了更难受。死亡,至少可以成全她的尊严。至于要带驸马走,那是她的选择。”
褚妙容再次沉默。
坊间传闻,新安公主和驸马死后,南阳公主在自己府中大骂新安公主。新安公主和驸马下葬后,南阳公主跑到二人的合葬墓前,痛悼驸马。
坊间还传,当年齐主想让新安公主的驸马休了新安公主,另娶南阳公主。
因为失去了将近二十年的阳寿,又面临失去爱人,新安公主才决定以毒死驸马,自己同亡,来守护自己的尊严?
褚妙容似是明白了林凭云的意思。明白之后,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林凭云试图转换话题,微笑着问褚妙容,“这几日出去采买,可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褚妙容想了想,“吴家娘子跟我说,宫里传出消息,陛下快不行了。”
“太子还没找到?”
褚妙容点了点头,“馆主,你能不能用你的镜子看看太子在哪儿?”
“不能。”
“为什么?”褚妙容觉得这件事对林凭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万事都有它的定数,定数不到,看也是枉然。”
“哦。”褚妙容悻悻地不再追问。
二人坐在樱花树下聊天之际,当今圣上萧衍正躺在御榻之上,默默流泪。
太子失踪的第二天,他就命人贴出皇榜:有能找到太子者,赏金五千两。皇榜贴出了一年多,一个揭榜的人也没有。
一年来,他食不甘味,夜里时常从噩梦中惊醒,身体日渐虚弱。
半个月前,他彻底病倒,不能视朝。
大概是大限要到了吧。想到这,他的眼泪更多地流出来。
御榻旁,站着萧衍的心腹近侍。
这名四十出头的近侍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对萧衍说,“陛下,有个人或许能找到太子。”
萧衍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谁?”
第40章 《甘酪泉》[3]
蝶梦馆,前厅。
褚妙容坐在前厅的青玉长案后,全神贯注地打着结子。
前几日,她去吴家糕坊买糕饼,看到一位买糕饼的青年男子,腰间挂着一个很好的结子。她暗暗地看了两眼,回来就开始试着编结,想要给林凭云打一个。
她的手很巧,除了会做胭脂水粉,家常饭菜,裁衣、打结,不在话下。她试着打了几天,打了拆,拆了打,到今天总算打得有点样子了。
一只猫样的雪白小兽不时走过来蹭蹭她的腿,蹭完了,自己走远两步,翻倒在地,一下翻到左边,一下又翻到右边,或是趴在地上舔舔自己的胖爪,一刻也不消停。
蝶梦馆中的时光,静谧、美好。
就在这时,一名五十六七岁的男子,走进了蝶梦馆。男子佝偻着腰,拄着一根赭黄色的粗藤手仗。
见有人来,褚妙容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微笑着迎上前去,“客人,请问有什么心愿要实现吗?”
男子服色普通,然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身上的衣料是非常高级的蜀锦,来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我要找一个人。”男人有气无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