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梦馆+番外(2)
褚妙容傻了眼。湘州?湘州在南在北,离此多远,几日能到,姨家住在湘州何处?去,还是不去?
蝶梦馆里。
林凭云对着立在书房门口的屏风一挥大袖,屏风某处幽光乍现,一只蓝色的大蝴蝶从屏风上飞了下来。林凭云翻掌向上,蝴蝶翩跹飞来,落在林凭云中指的指尖上。
林凭云淡声道,“引她过来。”
话音刚落,蝴蝶便扇动着翅膀,向书房紧闭的窗户飞去,白光一闪,竟是穿窗而出。
褚妙容心事重重,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熙来攘往的小长干。
一名十七八岁的蓝衫男子迎面走来,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待那人走过去好一会儿,褚妙容才反应过来,装钱的荷包被偷了。
“站住!”她转过身,拔腿去追蓝衫男子。
蓝衫男子撒腿就跑。
蝶梦馆的琉璃镜前,林凭云和欢郎看着镜中追赶小贼的褚妙容,看得津津有味。
“主人,要不要我去帮帮她?”欢郎问。
“不用,我写张告示,你贴到店外的告示牌上。”林凭云拿过纸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写好后交给了欢郎。
褚妙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追贼,可是街上人太多,巷子也太多,小贼专往人堆里钻,往巷子里溜。追来追去,小贼没了影,褚妙容垂头丧气地发现自己迷了路。太阳快下山了。太阳下山后,街上宵禁,不许行走。按理说,她该找个客店住下。可是,盘缠被偷了,她身上现在一文钱也没有。
抓耳挠腮地东瞅西望,褚妙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她的右手边是一家店铺,店铺上方挂着一块长方形的黑漆牌匾,牌匾上写着三个金漆隶书,蝶梦馆。店铺右边靠近店门处,立着一个几乎和她等高的木质告示板。告示板上贴着一张米色的宣纸,纸上写着四个漆黑大字:聘婢,一人。
乍见这几个字,褚妙容愣了一瞬,一瞬过后,她迈步走进了蝶梦馆。
婢女无非就是干活,她在自己家里也干活——做胭脂、做水粉,招呼主顾,跟婢女差不多少,只是不知道这家店做的是哪路生意。
蝶梦馆的前厅里,褚妙容东张西望。陈设典雅的前厅空无一人,既没掌柜,也没伙计,更没一个主顾。
这家店肯定不是饭铺,褚妙容想,因为没有饭桌和饭菜;也不是布行,因为没有布料;不是笔行、盐行、皮货行,古董行。容看了半天,褚妙容也没看明白这家店做何营生。
前厅里摆着一架高大的屏风,这架屏风吸引了褚妙容的注意。那是一架一整面的琉璃屏风,幽蓝的屏风上像笼了一层白色的轻纱,屏风上到处都是蝴蝶,大小不一,花色各异。
蝴蝶虽多,然而并不拥挤,清晰可见的蝴蝶下面,是无数颜色浅淡的蝴蝶。这些蝴蝶栩栩如生,仿佛对它们吹口气,它们就会从屏风上飞下来。
幽蓝的屏风,美丽的蝴蝶,褚妙容看着了迷。直到一个清脆的童声在她身边响起,“姐姐,请问你是来应聘的吗?”
褚妙容扭过脸,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红衣男童,仰着一张圆溜溜的小胖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男童的唇边,一左一右现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褚妙容攥紧了拳头,生怕自己忍不住去捏男童肥白的脸,“哦,是,我看见外面写了求聘的告示。”
“姐姐随我来,我带你去见我家主人。”
“好。”
欢郎在前面引路,褚妙容在后面跟随,丝毫没觉出欢郎对她的称呼有问题。
蝶梦馆的书房里,林凭云端坐在书案前,沉静地看着案上的琉璃镜。琉璃镜中,欢郎引着褚妙容一路向书房走来。
很快,房门外响起了欢郎的声音,“主人,有人求聘。”
林凭云抬手将琉璃镜推到书案一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五十多年没见了。
“让她进来。”他的声音不大,传到褚妙容的耳朵里,褚妙容心想,挺和气。
欢郎双手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随后侧过身作了个请的动作,“姐姐请进。”
褚妙容迈步走进书房。
正对着书房门的,是一架琉璃屏风,这架琉璃屏风的式样和前厅那架几乎一样,只是比前厅那架小了许多。这架屏风上,和前厅那架一样,蝴蝶遍布。褚妙容想,店主大概是个蝴蝶迷。
转过屏风的下一刻,褚妙容连着眨了好几下眼晴,因为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间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天上的神仙也就长这样吧。
长得像神仙似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笑,“姑娘的易容术很高妙啊。”
“啊?”褚妙容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男人的打扮和面孔。“看出来了?”她尴尬地笑了两声。不知为什么,虽是初相见,但她莫名地对男子生出了好感,不是男女之间的好感,就是单纯地觉得男子不是坏人,可以信赖,“我来建康投奔亲戚,扮成男人,路上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