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睢相逢头一回听到他师尊竟然说“死”字晦气。
不过宫梧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有了心理阴影也在所难免,睢相逢一愣之下也开心地道:“是啊是啊,太晦气了,呸呸呸,师尊肯定与天同寿!”
宫梧桐摸了摸他的脑袋,道:“真乖,往后每日请安,就先祝师尊活得越来越久吧。”
睢相逢:“……”
寻常徒弟们去请安,往往都是称赞称赞师尊的盛世美颜,这能让宫梧桐乐一天,现在变了个规矩,睢相逢倒是有些不太适应了。
但宫梧桐喜欢,睢相逢也没多说,点点脑袋:“嗯!”
宫梧桐说完,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往外面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臭着脸道:“明首尊呢?”
睢相逢一听这个称呼就知道师尊生气了,忙解释道:“九重塔那边的禁制正在被圣尊和师祖联手封印,之之前段时日也过去相助,许是过几日就回来了。”
宫梧桐“呵”了一声:“让他别回来了。”
睢相逢一看宫梧桐又开始熟悉地作妖,怀念得不得了,笑容遮都遮不住,开心地道:“好,让他永远别回来了。”
宫梧桐抬手打了他脑袋一下,瞪他:“你傻啊,我是在说气话,你不能顺着我。”
睢相逢哈哈大笑,十分配合地道:“那得让他快点回来贴身照顾师尊,否则怎么将功折罪啊,师尊您说是不是?”
宫梧桐满意地点头:“没错了。”
他被睢相逢扶着想要下床走一圈,但总觉得脑子好像跟不上身体,明明脑海里想的动作是将脚踩到地面上,但那腿却像是反应迟钝似的,好半天才艰难地挪动了一下。
宫梧桐眉头紧皱,道:“我这是怎么了?”
“应当是当时魂魄损坏离体的后症。”睢相逢检查了一下他的腿,又探了探脉,道,“没事,过几日就能好。”
宫梧桐点点头。
也是,他再怎么说也算死过一会,魂魄都差点散了,有一些后遗症很正常。
宫梧桐不高兴地捶着膝盖,道:“那你快让之之回来,别说这话是我说的。”
睢相逢比了个手势:“我懂,师尊放心吧。”
宫梧桐这才觉得开心了些。
明修诣帮尘无暇和宫确将九重塔的禁制彻底封死,已经是两日后了,他呼出一口气回到了九重塔,这才看到睢相逢的传讯。
听到宫梧桐已经醒了,明修诣根本不做停留,马不停蹄地回了明峡岛。
睢相逢正在门口接他,装模作样地道:“恭迎首尊归来。”
一看这个架势,明修诣就知道事情糟了,小心翼翼地凑到睢相逢身边,小声道:“师尊现在怎么样?生很大的气吗?”
睢相逢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慢悠悠道:“反正无论我和他怎么解释你寸步不离在他身边守了一个月他都不相信,而且师尊现在魂魄好像和躯体不太融合,连路都走不了,问题很大,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明修诣抿着唇点头,也没多停留,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此时日上三竿,往常这个时候宫梧桐要么是躺在床上看话本,要么就是躺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看话本,明修诣早已经做足了会在床上找到他的准备,但刚一进院子,就听到一旁的药圃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明修诣疑惑撩开藤蔓往前走了几步,视线恰好落在还未生出新芽的药圃中。
——宫梧桐正屈膝跪在那,慢吞吞地用小勺子给药草浇水。
明修诣:“……”
明修诣吓了一跳,忙冲上前:“师尊?!”
宫梧桐正在给刚播下种子的灵草浇水,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偏头,就见许久不见的明修诣急急忙忙朝他跑来。
宫梧桐冷笑了一声,舀了一小勺水就往他身上泼。
明修诣知道他还在生气,也没躲,任由水泼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他到了宫梧桐身边,想要扶起他,嘴里难得唠叨道:“二师兄不是说师尊的腿还走不了路吗,您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您身上都脏了,难受吗,我扶您回去。”
“不要你扶。”宫梧桐甩开他的手,屈膝在浇过水有些泥泞的地上手脚并用慢吞吞地往前爬,小声嘀咕道,“我自己能爬回去。”
明修诣:“……”
明修诣终于知道睢相逢那句“问题很大”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宫梧桐根本不在乎形象,反正当年他从狐狸变回来时又不是没爬过,但明修诣却根本不舍得他这样,二话不说上前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宫梧桐蹬了蹬腿,怒道:“把我放下!”
明修诣知道和他理论无用,也没有多说,飞快将宫梧桐抱回了房间,恰了个诀将两人身上的脏污去掉,轻手轻脚把还在不断扑腾的师尊放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