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都醒不来,鼻间萦绕的血腥气却越来越重,宫梧桐焦急得要死,一瞬间突然悔恨起来自己为何要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就在这时,一只稳如磐石的手轻轻将他散落在颈窝的一绺发拂了上去,而后轻轻在他脖颈处摩挲了一下。
宫梧桐感觉自己好像打了个寒颤,但实际上身体却分毫未动,好像一具美艳的尸体似的。
他用自己的心头血做了可以将自己强行唤醒的红绳绑在脖子上,长此以往那修长的脖颈极其敏感,轻轻一触碰就能让他浑身寒毛直竖。
宫梧桐听不到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那只手正在轻轻摸着自己的红绳。
被李南枝一碰那红绳立刻钻回脖子里变成血线,但此时宫梧桐根本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心思,任由那人将自己的红绳摸了个遍。
除了明之之,没人会这么对自己。
宫梧桐这样一想,都情不自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死了,此时许是被什么秘法将神魂禁锢在了身体中。
宫梧桐突然心尖一抖,不可置信地心想:“之之难道疯了吗?”
李南枝那个疯子为了不让心上人忘记自己,强行将白羽的神魂禁锢在尸体上,最后让那好姑娘落了个神魂破损的悲惨下场,难道明修诣都不长教训的吗?!
只是他在脑海中编排了一下明修诣一意孤行不想让自己死去,强行把自己的神魂禁锢在身体中的样子,又觉得他小徒儿好像终于有点阴鸷徒弟的影子了。
——就是方法用得不怎么对,要是自己真的醒了,肯定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去撕都撕不下来。
生平第一次,宫梧桐开始怨恨起来“阴鸷”这个词。
宫梧桐焦急得不行,心中盘算着就算自己死了,神魂若是侥幸没散,得狗天道垂帘能够直接入轮回,那用不了多久就能投胎转世。
“这样明之之就能找到我,把我养大了啊!”
宫梧桐看得话本有点多且杂,就这么会功夫已经飞快地从“阴鸷徒弟”到“轮回转世再续前缘”里转了一遭。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觉心口传来一阵微弱的疼痛,像是针扎了一下似的,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脖子上的红绳也不知为何缓缓消散,脖颈处重新绑了一根带着冰雪气息的绳子。
宫梧桐正疑惑着,又察觉到心口中不知为何源源不断涌进来铺天盖地的生机,顷刻间就盈满他的身体。
手腕处缝风的红绳被缓缓解下来,宫梧桐惊骇地发现自己的五感竟然在一点点地恢复。
怎么回事?
宫梧桐惊魂未定:“我……我难道是要活过来了吗?”
他一点都不为自己能活过来觉得庆幸,满脑子都是:“我只是睡了一觉外面到底过了多久,不会已经几百年了吧?之之到底做了什么?他疯了吗,杀人了吗,夺了别人的生机想要复活我吗?还是他伤害了自己?”
宫梧桐急得羽睫一直在剧烈颤抖,但还残留着毒伤的身体一直醒不过来。
直到一股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他耳畔,明修诣的气息挨了过去,温柔地附耳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
宫梧桐一怔,听着那温柔如初的声音,心中那些无数可怕的猜想立刻烟消云散,他几乎瞬间就随着明修诣的声音陷入了安眠。
明修诣察觉到宫梧桐的羽睫再次安分了下来,轻轻一笑,直起身来。
他从雷劫中存活下来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宫梧桐身边,此时浑身血污还未来得及收拾,脸庞更是还残留着被雷劈过的裂纹焦痕,看着极其可怖。
他直起身掐诀将自己身上的脏污驱除,又到屏风后换了身干净的青衣,大乘期的修为正好像暖流遍布全身,将他被雷劈到的伤处缓缓治愈。
等到他从屏风出来,脸上的焦痕已经消失,重新变回了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明修诣将披散的长发轻轻拢了拢,在他的脖颈处,也有一根红绳缠绕,将他的生机气运源源不断输送给宫梧桐。
这是明修诣在雷劫中得到的天道恩赐——「共生」。
有了这一秘术,两人便能同生共死,宫梧桐甚至都不用再承受那灵骨冲撞的痛苦,明修诣随随便便就能进入他的经脉中,用寒冰灵种抚平那些灵力的碰撞。
睢相逢正蹲在宫梧桐的床榻旁,整个人都有些呆呆的,似乎不敢相信明修诣真的能将宫梧桐从鬼门关拉回来。
“怎么了?”明修诣走上前,蹲下来轻轻擦了擦睢相逢脸上还没干的泪痕,失笑道,“不是应该高兴吗?”
睢相逢嘴唇轻轻动了动,茫然看他:“之之……”
明修诣柔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