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摸索着想要再次操控藤蔓,只是他终究被那魔息伤了经脉,藤蔓只是活泛了一会,很快就化为枯枝,轻轻一挣就断开了。
明修诣悚然一惊,立刻抽身后退,想也不想地循着风灌进来的地方踉踉跄跄逃去。
他其实也知道,依这人的修为和脾性,哪怕被藤蔓制住,自己也无法逃走,但他不想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只能拼尽全力博上一把。
“哐”的一声,明修诣肩膀擦着门框直接撞了出去,而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
宫梧桐就看着他跑,随意拂开手腕上的枯藤,抄起小案上的小酒坛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酒。
他足尖晃悠悠的,等着明灯将明修诣给逮回来,认认真真嘲讽他一顿。
只是好一会,明灯没等来,倒是等来一个催魂似的声音。
“大师兄?明修诣为何会在你这里?”
宫梧桐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里,猛地一个激灵坐起来咳了几声,眼圈微红地骂道:“明灯!咳咳……不是让你别放……”
“别放人进来吗”还没说完,一股带着雨落后温湿的气息慢悠悠灌进了内室中,将内室中悬着的墨痕白纱吹拂地层叠飘荡而起。
宫梧桐都没来得及躲,那催魂之人便慢条斯理进了内室。
长长的墨痕白纱悬吊着飘到一旁,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云林境一身云纹白衣,眉目如同水雾氤氲,嗔着笑温和看他:“为何不能放我进来?”
宫梧桐当机立断,捂着胸口以一副进棺材的尊容直挺挺躺在榻上,开始闭眸装死。
宫梧桐的二师弟名唤云林境,是难得的天灵根,年纪轻轻便成为九方宗宗主,执掌门派大小事宜。
云林境以杀入道,那双眸子常年杀意满满,根本遮挡不住那凌厉的杀气,平日里他便总是半眯着眼睛,用羽睫遮挡住眼睛,掩住那一身戾气。
——在旁人看来,只要云林境不睁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和气温雅之人。
云林境视线落在地面一小片破损的桐花,轻柔地说:“师兄又出了九方宗?”
宫梧桐不吭声。
“是了。”云林境也不生气,看了看外面还在摸索着寻找出路的明修诣,笑着道,“我听说明修诣被魔修截走,生死不知,现如今他在这里,师兄定是去了魔族三域。”
宫梧桐“诈尸”,恼怒地一翻身,整个背影都写着“好唠叨啊,快跪安吧”。
“师兄发上的碧玉昙花不见了。”云林境如谪仙似的人,却唠叨个没完,“是遇到了纵嫌明吗?”
宫梧桐痛苦地捂住了耳朵:“二师弟,求求你饶了师兄吧,你现在怎么比秋却蝉还要唠叨,他是终于舍得把自己那张金刚铁嘴借给你使了吗?借几天啊,该还了吧?”
云林境将宫梧桐乱糟糟的发捋好,对这种话置若罔闻,看了看床榻上的枯藤,又道:“这是明修诣的木灵根留下的枯藤?你又逗人家玩儿了?”
宫梧桐:“……”
宫梧桐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唠叨:“云林境——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我这还没到犯病的日子就要被你唠叨疯了。”
云林境看了看周遭,发现没什么可唠叨数落的地方了,才开始说正事:“我听却蝉说你想要逢春灵丹。”
宫梧桐毫不客气:“给我,你可以走了。”
云林境伸手往桌上一放,咔哒一声轻响,只看那晶莹剔透的玉瓶就知晓里面的灵丹定非凡品。
宫梧桐拿过来随手丢到袖子里。
云林境道:“前几日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少年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了,要将他们送来侧峰吗?”
过云江大魔将那两个“炉鼎”折磨得奄奄一息,被宫梧桐救回九方宗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云林境耗费了许多丹药才勉强将人救活。
宫梧桐这才想起来另外两个也啃了他一口的小兔崽子,闻言点头:“好,送来。”
“还有那明修诣,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们?”
宫梧桐想了想:“我已到化神境,收两三个徒弟,师尊应当是准的吧?”
云林境正在将宫梧桐小案上乱七八糟的玉牌一个个排列整齐收到玲珑匣里,闻言指尖一顿,淡淡看向他:“收徒?”
“嗯。”
“师兄是真心想要收徒传道,还是……”云林境轻轻笑了,“还是这些年看多了师徒话本,想要以收徒取乐?”
宫梧桐被看穿,也不反驳,眯着眼睛说:“嘻。”
这便是后者了。
云林境无奈摇头:“师兄体虚病弱,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何谈再带三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了,师尊不会准的。”
宫梧桐凑近云林境,神神秘秘地道:“你可知那明修诣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