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灯笛月楼+番外(45)
陶惟衍用自己仅剩下的一点力气,伸出右手,轻轻地摸了摸云星玄的头:“你,没事就好。”
“陶哥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云星玄看到他已经出现虚脱之相。
“我……没事……”陶惟衍虚弱的说道。
已经站起来的白落荷看见二人郎情妾意的,觉得很是不痛快。忽然计上心来,想:“我到要看看,这厉害的星玄少主,若是……”于是白落荷使劲儿推了云星玄的左肩一掌,只听云星玄“啊!”的一声,越过栏杆,掉向水里!
这刹那光景,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也未曾想这白落荷竟下如此低劣手段!
陶惟衍也未多想,在一刹那抱住了云星玄,然后两人双双从听风阁的二楼,掉进了湖中!
“噗通!”
“你!”赵拾之指着白落荷的鼻子骂道:“两年未见,你竟任性到这般田地!倘若陶公子和云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今日便是你我绝交之时!”说罢赵拾之赶忙跑下阁楼去。
待到岸边,已见云星玄拖着陶惟衍往湖边游来。
青冥风月馆,水榭。
云星玄守在床边,焦急的问赵拾之:“陶哥哥已经昏迷半日了,怎么还不醒?”
赵拾之道:“我已经号过他的脉象,并无大概,许是这两日过于疲累,加上招了些风寒又落入水中,需要好生静养一番。”
“陶哥哥,身子骨,怎如此弱?”云星玄问道。
赵拾之明白云星玄这话其实是对陶惟衍的关心之意,可还是有些恼怒的想:“还不是因为你。这女子有时心细如发,有时呆若木鸡。唉!苦了我的主公,希望万不要影响我们筹谋的大事才好啊!”
赵拾之顿了顿,说道:“陶兄觉得这浮生酒肆太过杂乱,这两日都在榻上守着你,未曾好好睡过,因此染了风寒。你,可知他为何掉入水里么?”
云星玄试探着,“陶哥哥,他想拉住我,可是没来得及?”
赵拾之冷笑道:“在我看来,若你掉下的是悬崖,大抵他是生了同你一起死的心。即便是死了,也要做你身下那块肉垫,让你舒服些。”
云星玄看出赵拾之的冷笑神情,“这是何意?”
“云姑娘,你自己好生想想,陶公子对你怎么样?在下告辞了。”赵拾之气哄哄的出了水榭。
夜里陶惟衍做了一个梦,梦中他抱着云星玄,两人落入水中,云妹妹冲着他笑,那黄纱衣在水中漾得如一捧莲瓣,只是暗流汹涌,不断的冲击得两人距离越来越远,他想大声的叫,可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梦中他看见云星玄穿着一袭大红嫁衣,站在一道空荡荡的城门前对着他笑,可当他想跑过去拥抱她的时候,云妹妹穿过他奔向了陆梦虞。
他没有哭,但是觉得眼泪已成川。
他没有去挽留,因为此刻的他,什么都抓不住。
梦中他看见云星玄站在悬崖边唤他“云哥哥”,他想拉住她说:“云妹妹,别过去,到我这里来。我保护你。”
可无论他怎样用尽全身力气,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陶惟衍躺在水榭的床上,头上敷着一块麻色长巾,而云星玄则坐在床下的脚凳上,身体倚着床沿,头靠在了床上。
这已经是她给陶惟衍换的第三块敷头的长巾了,可陶哥哥这头依然烫得很。
她将头从床边抬起,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陶惟衍的头,却仍是不敢睡,只将头继续靠在床边,侧向陶惟衍的脸。
她的耳边一直回响着赵拾之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在我看来,若你掉下的是悬崖,大抵他是生了同你一起死的心。即便是死了,也要做你身下那块肉垫,让你舒服些。”
眼前又反复回忆着她掉下听风阁那一瞬,陶哥哥抱着他时的情形。
“竟有人,对我这般好。”
她的手指从陶惟衍的额头轻轻的滑过了他的脸庞,忽然想伸手去摸摸那个高挺的鼻子,可又不知为何,手指悬空,犹豫不决。
而此时,陶惟衍似是在梦中煎熬一般,头晃了晃,眉头蹙在一起,嘴唇紧闭。
云星玄忙直起身子看着他,又伸手压了压被子。
“云妹妹……”陶惟衍在梦中轻唤着。
“我在这,我没事。”云星玄看着眼前这个被梦魇住的男子,心忽然有些纠痛。
她傻傻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是因为困觉,还是心乱如麻,竟然有些想哭。
而此时,陶惟衍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滑过刚才云星玄触碰过的脸庞,滴落在了床上。
萝衣山半山亭初见那日,他身着一身青色长袍,头系一根淡水青的发带,雨水打湿些许碎发遮住了一丝脸颊,眉若阴雨远黛,着色而不妖,眼若星河璀璨,眸亮而不厉,不知是下雨的原因还是什么,那眼色如蒙了一层水雾般,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