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番外(273)
即便是疲惫沉重,他却依旧勾了勾嘴角,心里叹道:又是一年。额娘,朝儿又来陪您了。
朱雀跑过来站在马侧低声说:“王爷,宴场周围都检查过了,没有异常。”
北堂朝只随便点了下头:“不会这么快的,大家都不必紧张。”
“是。”
北堂朝的目光缓缓扫过整片前院,似无意般随口问道:“晏存继还没到吗?”
“没有,但应该快了……”朱雀回道。仿佛应验般的,他的话音刚落,院门外就远远的传来一阵哗然的喧闹。晏存继那大咧咧的笑声非常容易辨认,北堂朝忍不住皱起了眉,他有些不悦地勒着马向门口偏了偏身子,只见门外火光渐渐亮了起来,那伙人走近后,竟然将这一殿灯火都比了下去。不过片刻,晏存继那夸张的十二抬大轿便明晃晃地进了院。
朱雀叹了口气:“这就来了……”
汤鹿的总管太监一早便在门口迎候,他一见着人便立刻带着一众小太监堆着笑迎上去。北堂朝只冷着面色拉着缰绳站在远处,那浓稠令人作呕的深紫色轿帘一掀开——他本以为会看见满脸猥琐笑的晏存继和一脸不情不愿的季华鸢,是以他纵然非常想别过头去,却还是强迫着自己仍旧盯着轿门口看着——然而这一次,他又错了。那帘子一打开,花蝴蝶一样的姑娘扑通扑通地跳下来,空气中的脂粉味瞬间达到了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北堂朝不能掩鼻,只能青着一张脸硬挺着,一直等到最后一个姑娘下了轿,才终于听那轿子里懒洋洋的声音飘出来:“公公,烦劳您把我抬下去吧。”
两个小太监连忙进了轿,不一会,便一前一后地抬着晏存继金灿灿的软榻出来。晏存继这伤受得可真是快活,那软榻上只皮裘便铺了三层,他被人抬着下来,路过姑娘们还顺势伸手摸了几把,在一片娇笑中舒服得几乎要哼哼出来了。
北堂朝终于忍不住,他用力咳了一声——还好,他这北堂王毕竟还有点威慑力,那些个姑娘立刻便消了音。晏存继收敛起笑容,懒洋洋地抬起眼睛斜眼瞅着他,说道:“有事?”
北堂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一些:“季华鸢呢?”
晏存继好像这才想起来还有季华鸢这么一个人,他咦了一下,拍着小太监的肩膀撑起半边身子来,往后头眺望了一下,嘟囔道:“他应该是骑卫队第一个啊……人呢?”
北堂朝皱起眉,拉着缰绳走过去,不悦道:“王储殿下,您这是又要搞什么名堂。”
晏存继不以为然地嚯了一声,一拍手,说道:“不是我不请他坐轿子啊,是他自己嫌我这轿子里味道不好……”他说着,嗨了一声:“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你这天天娘们唧唧的,半天见不着面就痒痒啊!真是怨不得他烦你!”他说着,颇为同情地使劲拍了北堂朝一下子,然后无视了北堂朝瞬间乌云密布的脸色,直接对着姑娘们嚷嚷道:“夫人们,走,和本殿找乐子去!”
姑娘们这才又笑出声来,有人娇笑着问:“殿下,人家给你的行殿够不够大,能不能住得下我们姐妹啊?”
晏存继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抬眼睛瞟那太监,太监连忙哈腰说道:“够大够大,绝对够大,除了圣上和王爷,分给您的行殿是最气派的!”
晏存继满意地哼哼了一声,拍着他说道:“快点快点,带本殿去看看。”
于是,这一群人就彻底忽略了北堂朝,直接便声势浩大地被带进了马场。北堂朝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晏存继浩浩荡荡的卫队骑着马从他身边一个一个地过去,他冰冷的眼睛盯着每一个人过去,却一直都没看见季华鸢。
朱雀面上维持着非常周到的微笑,站在北堂朝背后他看不见的角落,若无其事地偷偷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以防止过一会暴风袭来殃及无辜。
晏存继的卫队足足百来号人,北堂朝耐着性子等,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过去,他不耐烦地往院门口一扫,才终于看见了那个他一直在找的身影。
季华鸢穿着一身水墨丹青的白袍,骑着一匹毛色雪白的大马,慢慢吞吞地进了院。一旁的太监原本都是等晏存继的,都要跟着走光了,只余下一个年龄小的。那小太监顺手替他牵了一下马,问道:“您是跟着西亭王褚的吗?”
季华鸢点了下头。那太监遥遥指了指,笑着说道:“您落下了,快跟上去吧。”
季华鸢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丝毫不着急似的,拉着缰绳走得慢极了。那小太监在边上疑惑地看着他,只觉得连马都走得憋得慌,小心翼翼地迈步子,活像是个大姑娘。然而偏生马背上那位主还一脸的风轻云淡,那人的气质太清冷出尘,让他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