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番外(188)
季华鸢听见又一阵不自然的呼啸的风声,他知道,北堂朝正拼了命的向他赶过来。他闭上眼,想,也好。那人对自己的担心,总是能盖过愤怒的。至少,在这一瞬间,是盖过愤怒的。那就让他在那个人再一次对他说分手之前,再嗅一嗅他怀里的味道。
是啊,北堂朝怀里的味道。季华鸢想要叹气,却发现胸中痛得一口气都提不起来。他想,一天一夜啊,他真的很累了。
真可笑,他奔波了一天一夜,算尽心机,想让这件事情无声无息地过去。却不料,事情的真相还是暴露得这么高调,高调得要扯碎了北堂朝的心。
季华鸢几乎在想,是不是他和北堂朝真的不适合在一起,老天爷都不肯赏脸。
其实,季华鸢太看得起老天爷了,老天爷不是不肯赏脸,老天爷但求毁人千百遍。
这边北堂朝的人影还没近前,季华鸢突然听到嗷嗷一阵犬吠,下一瞬,就听翟墨那边疯了一样的嘶吼,朱雀的惊呼。季华鸢并没有听见北堂朝的声音,然而却听见沉重而轰鸣的一声重物坠地,之后,满世界只有杀军粗剌剌的喘息。
血腥味被晚风带起,弥散开来。
那股朝他飞驰而来的风声,已经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大家看明白没有,我来捋顺一下,事情是这样子的:
有三张面具,一张晏存继,两张普通人。
北堂朝的逻辑是:晏阿九戴着“晏存继”,晏存继和季华鸢分别装扮成普通人。当然,这也是正常人的逻辑。
但是晏存继这人比较特,比较损,他的安排是:季华鸢戴着“晏存继”,他自己和晏阿九装成普通人。
所以,朱雀和翟墨以为自己和晏存继打起来了,但其实他们是和晏阿九打起来了。
北堂朝以为自己射的是晏阿九,但其实,他射的是季华鸢。
这就是个大乌龙。但是没有乌龙,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
有一番话很重要,必须要说:
关于季华鸢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
季华鸢,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我不想写圣母受,也不想写谪仙受,更不想些那些牛逼闪亮亮的受。季华鸢是一个情感大过理智的,猫一样的人。
他的小聪明,他的算计,都只对着他最信赖的那个人——北堂朝。在他自认为失去北堂朝的日子里,他失无可失,所以他表现得油滑、痞里痞气、放肆恣睢、满不在乎。看起来,高贵冷艳。但他不是那样的,重新拥有北堂朝的时候,他不免带了一丝小心,总害怕再一次错失。他夹在北堂朝和谢司浥中间——请别再认为季华鸢一定要彻底偏向哪一方,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想的,只是尽力周全。他爱北堂朝,他的心永远偏向北堂朝,但他也想圆了谢司浥的恩情。他和北堂朝十年情分,开始于他人生中最春风得意的时候。然而他和谢司浥,十五年扶持着成长,开始于他尚且只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亲情,也许没有爱情听起来壮阔,但也是他的一块肉,很难割舍。毕竟老天肯给季华鸢的肉,一共也没几块。
看到这里我想大家应该能明白了,横在季华鸢和北堂朝之间的矛盾,其实不是什么谢司浥,不是什么晏存继,就是受受的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还有攻那个你不开口要我就不敢给的慢性子。世间所有的爱情都是如此,熬到最后才发现,最大的矛盾,无非还是两个人不兼容的那一小块脾气。
受的身世快要揭开了,他的个性也会一点一点更加丰满。我不会让大家太多失望,但一些失落一定会有的,因为人性总是有缺口。毕竟,这不是一个爽文。
再次感谢大家看文,追文辛苦了~~
☆、两败俱伤(二)
季华鸢心脏狠狠一紧,像是被人捞出来攥成紧巴巴的一团,挤干了血液。他撑着胸中近乎骨碎的疼痛坐起来,晚风中,隔着黑暗的山林,他看见杀军扑在一个黑衣上。明明隔着那么远,明明他甚至看不清那人的轮廓,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人大腿上被撕扯开一大块皮肉。
季华鸢觉得自己甚至看见了森森的白骨。
哀莫大于心死,他还没来得及过多自哀,就已心死。就连方才自嘲的笑意,都僵在了嘴角。
一世界的寂静。终于,那被扑着的人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打破了这让人心死的寂静。北堂朝抡起另一脚飞踢出去,直接踢破了杀军的肚子,胆汁飞洒出一道弧线,臭味熏天,杀军顿时像是风中残破的风筝一样呼啦啦地飞出去,嗵地一声坠落,这一次,连打颤都没有,它再也没有起来。
晏存继看着杀军,愣生生怔了一会,他摘下自己的面具,声音冰冷可怕:“我的杀军,竟然就这样死在你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