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回前堂+番外(126)
原来这世界上最让人心痛的,莫过于你本以为自己是占理的那一方,却其实始终扮演着亏欠对方的角色。北堂朝一瞬间嗓音都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涩味:“华鸢,我还有机会吗?”
季华鸢回过头,看着北堂朝怆然一笑,道:“你当然有,我总是会给你机会的。外人都道季华鸢清高孤傲,惊才绝艳,殊不知,我也只是一个从生下来就被双亲丢弃的弃儿。你给了我最初最温暖的家,之后无论你做什么,我心里都还是靠向你的。可是北堂王,你不一样,这世上爱你的人千千万万,季华鸢做错了一件事——甚至他本来没有做错什么,你便可以甩手就走,更可以豢养一众美人,夜夜笙歌!你平日里对我再低顺,也是生来尊贵。我平日里在你眼前再骄傲,却也是本命下贱!”
季华鸢红着眼的控诉,字字句句如同冰冷的寒刃生生地剐在北堂朝的心上。他的心在胸腔里震颤得让他站都站不住,只能跌坐在床上。北堂朝望着季华鸢的泪,伸出手,却又停顿,放下,怔怔道:“华鸢……”
季华鸢垂眸一笑,道:“我话多了,你别挂心。”他说着,自己已经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向门外。北堂朝死死地攥住拳,冲下地去揽住他,道:“我不让你走!”
“北堂朝,你多心了。我只是回房去睡而已——我已经不是两年前幼稚的季华鸢,会为了已成事实的事情再和你决裂。”
这话竟然比刚才那几句更狠,北堂朝看着季华鸢落寞的笑颜,竟是万千句话堵在心里一个字都说不出。许久,他一把抱起季华鸢,不顾怀里人的惊诧和挣扎,将季华鸢重新放回温暖的大床上,替他除去鞋袜,用被子将他裹得严严的。北堂朝轻轻握着季华鸢的肩头,低声道:“华鸢,很多事情,我要理清自己的思绪才能和你好好谈。我不想惹你难过,但更不想欺瞒你。你不愿意与我同睡,那我去偏屋。你好好休息吧。”他说着,自己蹬上鞋子,连外套也不披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低声说道:“你……”他说着,又咬紧了自己的唇,片刻后,声音更低:“你有事的话就叫我,别自己一个人憋在心底了。”
“北堂朝,你不用……”季华鸢瞧北堂朝这样,也有些不忍,他刚要阻止,北堂朝却只是淡淡摇头道一声“早点休息吧”,便已转过身去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大概就是季小受心里最深处的伤痛,说出来好,他说出来,北堂小攻才能给他治好~~~两个人在一起要想长久,心里是藏不得一点介怀的。
☆、端倪
季华鸢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听见偏屋开门关门的声音。偏屋的灯亮起来,昏昏的灯光打在自己床前的窗上。季华鸢撑起身子,透过窗纸向外看去,却是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见。
这灯光,彻夜未消。季华鸢本是讨厌睡在漆黑一片的环境里,这一点幽暗的光,刚刚好让他心安一些。他睡不着,索性裹着被子坐起来倚靠在床头,看着窗纸外模模糊糊的树影,出了神。
那些被藏在心里的伤口,竟然在烈酒的作用下出了口。季华鸢有些揪心,却又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似的。他想,说出来也好。只是他不知道,北堂朝会给他什么样的答复。他甚至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答复才是自己想要的。
其实他也懂一些北堂朝的感觉。如果不是师父告诉他西南大战在即、命他前来保护北堂朝,他怕是心中再想,也会不敢向前踏出这一步。季华鸢在被子底下用手握住了自己有些凉的脚趾,轻轻叹一口气。不知道北堂朝听了他这一番纵☆情的话,心里会有多难受。
季华鸢正沉思间,却突然听到有人急慌慌地进院来,他还没来得及下地,偏屋就已经开了门。北堂朝压低的声音传进来:“大晚上的,怎么了?”
“王爷!平江那边出事了!”是翟墨的声音,季华鸢闻声连忙下了床,穿上鞋子小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翟墨这才恍然发现北堂朝和季华鸢是分房睡的,又是北堂朝睡在偏屋。他后知后觉地捏了一把汗,发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北堂朝走上前去,想起季华鸢方才的抗拒,也不好搂着他,只能又回身进屋随手取了一件褂子给他披上,方问翟墨道:“是许平江出事?银号的事?”
翟墨点头道:“银号深夜遇劫,来人不奔钱,见人就捅。也真是倒霉,许平江这两日刚好留宿在银号核帐,正好撞了个着!”
北堂朝一瞬间捏紧了拳,面上却不露慌张:“平江呢?”
“中了一刀,还好没伤到要害。东门的弟兄接到消息及时,把人保住了。只是可惜,又是一群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