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秦昂领着木生月离开，这时江海川才察觉到木生月已经瞎了，他的手臂动了下，想要抬手叫住他们问下失明的原因，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陈词握住江海川的手，抚顺他绷紧的身躯，轻轻叹气，她对于生命的逝去已经足够冷漠了，却依旧无法接受杨主任的死亡。

理性地来说她之前不应该拒绝余秋平他们的请求，但是就是有很多但是。

从木生月来见江海川之后已经过去五天了，江海川在这五天里积极地进行康复训练，相比之前和陈词偶尔会打趣吵闹的状态，这五天显得要沉闷很多，还经常望着一个地方愣神。

陈词看着又在愣神的江海川，嘴唇微动，不过没有开口。

“砰砰砰……”不是敲门声，是敲玻璃的声音。

不用江海川开口，陈词就知道是谁来了，她走到窗户前，拉开一半窗帘，然后把窗户打开。

“哎，你们都知道我会从外面来了，还关窗户干嘛？”秦月霜把脸贴在窗户上，瞪大着眼睛望着陈词。

“我们要睡觉的嘛，睡觉肯定是要关窗的。”陈词微笑着开窗，从容应对扑面吹来的冷风和跳进房间的秦月霜。

秦月霜跳进房间里，把目光放在江海川身上，顿了下，说：“那个，我准备办个画展，你要来不？”

“画展？”江海川皱着眉头望着秦月霜，有些疑惑地问。

“是啊，我第一次办，赏脸吗？”秦月霜脑袋微微扬起，带着些骄傲地问。

陈词走到江海川旁边，微笑着回道：“去啊！为什么不去，什么时候？”

“就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可能会有点早，你懂的，毕竟是大艺术家，去晚了你们估计就没位置了！”秦月霜绕着江海川转圈，手臂挥舞着叙述。

“你今天来就是说这个事吗？”江海川看着秦月霜，平静地问。

秦月霜转圈的脚步停滞了片刻，然后笑着望向江海川，“当然啦，肯定是有事情我才回来找你啊，你以为我很闲吗？”

江海川没有说话，继续看着秦月霜，目光深邃。

“哎，好吧，是有点其他事情。”秦月霜叹了口气，随意地嘟囔。

“什么？”

“就是明天早它想见你，但我觉得吧，其实没必要见面，你想啊，你腿伤那么重还走不了路，肺部的病变才刚好遏制，手也没好彻底，去干嘛呀，它是个挺无趣的人，总拿我当小孩，可谁会一直是小孩啊。”

秦月霜继续摆动着手念叨，“而且你也是个无趣的人，你们两个见面了会尬住的，上次我站在旁边，脚指头都快把鞋扣破了，还不如明天去看我的画展呢，至少会有趣一些。”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期待地望着江海川。

“我要去。”

“好吧！明天我来接你。”秦月霜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然后转身跳上窗台，消失在了黑夜中。

“嘶……”陈词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望着江海川，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其实，你可以说得委婉一些，我觉得她是没有恶意的。”

“天黑了，我先睡了。”江海川没有回应，说了这句后就盖上被子睡去。

陈词扭头看了眼已经好久没有亮过的天空，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秦月霜果然来得很早，但这个早的概念其实挺模糊的，因为中岛已经没有太阳了，照明全靠灯光。

城市的重建也在赶着进度，医院不断送来伤员，整个城市的人都是三班倒的，所以大街上的人流没有明显减少的时段，随时随地都有人在走，这点倒和地下城市有点像，只不过地下城市看不见星空。

如果没有黑夜和白昼的变化，人们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会麻木很多，会不知不觉间就过完了一生。

“你也要去啊？”秦月霜看着陈词，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地问。

陈词点了点头，淡淡地回答：“嗯，他现在走不了路，只能坐轮椅，如果我不去的话，他只能自己摇着去，想想挺滑稽的，所以我还是陪他一起去吧！”

秦月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江海川看着街道上的碎石，城市的损坏程度比他想象得要大，切实走到街道上和站在医院楼顶俯视着整个城市，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视角！

他走在街道上看到了破碎的窗户、弯曲的钢筋、满是弹孔的墙壁，还有被清洗过，但已经浸入地面，留下颜色的血迹。

这一路并不都是消极的景色，与硝烟残垣相反的是这一路遇到的人，他们的精神状态饱满，城市重建的速度很快，天空中虽然没有了太阳，但是说笑声的样子在路灯的映射下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