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则淳:“对……对。”
他赶忙跟上穆珩,在对方的身后说着些虚情假意的套话:“犬子这么长时间没有醒过来,作为父亲我也十分心焦,幸亏您此番前来,不然我实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两人此刻已经迈步走进了客厅里。
时则淳仿佛这才看到等在大厅中的时瑞,开口说道:“对了,最近一直都是小瑞在照顾安安,这孩子心地良善,在这段时间也是尽心尽力,十分劳苦……”
穆珩的眉头狠狠一皱。
什么?
让自己的私生子照顾昏迷不醒的长子?
时则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热切地提议道:
“来来来,小瑞,去陪着穆长官去找你哥哥……”
穆珩感到自己心底的厌恶感以及升到了极点。
时瑞原本是带着笑脸迎上来的,但是却猛然对上了穆珩投来的眼神,脚步下意识地钉在了原地。
……对方的眼神十分可怕。
那是经历过尸山血海才能历练出来的眼神,冰冷的浅蓝色眼眸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眼底的神情不像是在看一个同类,反而像是在俯视着肮脏的蝼蚁。
时瑞感到冷汗立刻从后背渗了出来。
仿佛千钧巨石压在胸口,令他喘不上气来。
穆珩的声音冷漠而疏远:“不必。”
他问到了时安房间的具体位置,然后独自一人走上楼梯。
即使将那一队父子甩在身后,穆珩身上的低气压仍旧没有消散。
他就不该把这件事放手让卓浮负责的。
以后所有有关时安的事,还是他亲手来最好。
——穆珩没有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将时安划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
他顺着走廊,向着时则淳给的方向走去。
突然,穆珩步伐微顿。
他微微皱起眉头,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预感,好像有某种熟悉而危险的气息潜伏于其后,但是细细捕捉过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流淌在血脉中的本能在急急地催他上前。
穆珩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他抬起手,按在门上向内一推——没有推动。
似乎是被从内反锁起来了。
穆珩皱皱眉,指尖微动,下意识地想要运起魔力。
这时,门内传来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别进来!”
少年的音质清澈,带着一点久睡的沙哑,听上去软绵绵的,比起警告,反而像是在撒娇。
是时安。
穆珩微微一怔:“……你醒了?”
时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听上去有些失真:“嗯嗯。”
穆珩:“我为什么不能进?”
里面安静半晌,时安的声音略带局促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我没穿衣服。”
这个答案是穆珩没有想到的。
他愣了下,几乎是瞬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不要让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那……”
穆珩顿了顿,才有些不自在地继续说道:“我等你。”
时安:“……”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我都已经醒了,不需要身体检查的。”
言外之意就是你赶紧走吧。
但是穆珩却似乎并不准备退让,声音低沉镇静,不给任何妥协余地:“和那个无关,不管你醒还是没有醒,检查都是必须得做的。”
在那天之后,穆珩叫来了当时营地中的管理局成员询问,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发现时安是怎么消失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虽然现在已经确定,时安绝对是整件事的关键,但是,其中仍然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问。
其中的深层次的联系,以及这种联系的运作方式,依旧不得而知。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次的检查也不光是为了研究,也为了时安本人好。
在物理层面,时安十分健康。
但是,如果他们猜的没错的话,那么这种联系一定是魔力层面的,没人知道这种联系对于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这种测试只能在醒来之后才能做。
门内久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穆珩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过了很久之后,门打开了。
这应该是能控制的自动锁,即使不需要下床也能操纵门锁的开关。
时安窝在床上,身上穿着偏长的衬衫,很明显是匆忙套上的,衣服的扣子系错了,衬衫领子歪歪扭扭,露出一小片细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穆珩立刻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刚醒吗?”
时安“嗯”了一声,低着头,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感觉如何?”
少年的脑袋埋的更低了,长长的睫毛低垂,随着眨动小幅度地扑闪着,令人隐隐有些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