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偃+番外(7)
——无论是成为天偃继承荣誉,还是杀光皇室为江家报仇,我替你做,不哭了,好不好?
——不要你做我的主人,我想要……
“你”是谁?
“我”……又是谁?
赫敬定头痛得厉害,长眉紧蹙,拼命克制却无济于事,俊美的面容上竟布满痛苦之色。
李忠仍执迷不悟,听他道完谢后,江离随手拔了酒葫芦的木塞,高高地悬起,樱唇接了清冽甘甜的酒液,唇瓣被染得湿润明亮。
有滴酒液蜿蜒成一线,顺着白皙细腻的脖颈滑入胸前的衣襟,晕染开来。
像一滴泪。
“长记别伊时,和泪出门相送。”
她摇摇晃晃地拄着竹棍离开,大山沉默不语地跟在身后,隔断了赫敬定近乎疯魔的目光。
只有软糯的少女哼唱声回荡在风中,混合着冰冰凉凉的雪花、和那些烟火红尘一同沉沉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如梦!如梦!残月落花烟重。”
那是正门的方向,她想离开王府。
赫敬定薄唇微启,并未朗声,却确信她能听得一清二楚,“孤要知道你的名字。”
“王爷不是立志要成为天偃么?”
江离猛然回首,一缕长发调皮地黏在了她的唇角。不施粉黛便已清丽脱俗,若是那双眸子能视物,必然清妙灵动,天下无双。
“于慎微处探明解惑,这项能力对天偃来说必不可少,你猜,我叫什么?”
赫敬定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眸中熠熠生辉,掌心不知何时已握了一枚触手温润、成色极佳的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盘桓镇柱之上的螭龙,和一个隶体的“离”字。
“阿离,”他平静地道,“镇远王府岂容你来去自如、肆意妄为?”
江离不可置信地掏口袋——象征着江家家主身份的玉佩,竟被男人不知几时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摸了去。
“东西还我!”
赫敬定步履沉稳地向她走去,江离牵丝蓄势,打算强抢,谁知丝线分明划过他的皮肤,却丝毫不伤——
既听不到他吃痛的闷哼声,更没有削下骨头或血肉的手感。
“不可能!”她神色一凛,“傀儡丝足以切金断玉,区区血肉之躯怎么会……”
纤腰被铁臂紧紧箍住,薄唇摩挲着她的耳垂,温热而潮湿的气流激得她起了一层战栗的鸡皮疙瘩。
男人不容置喙地轻声呢喃,犹如情人的耳语,几乎成了病态的执念。
“孤不许你离开。”
第四章
入夜,铜雀飞回东厢房时,大山正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
他掰扯自己又粗又胖的十根手指头算来算去,模样格外憨傻,一脸困惑不解,铜雀知道他这又是被主人给坑了。
大山是出自江离之手的护卫型傀儡,全身大多处皮肤材质极度坚硬,刀枪不入,身形高大,行动敏捷,江离出山的半个月前才被制造出来,目的是保护主人,以及……被她撒气。
故意不给他装喉咙和脑子,摆明了是坏心眼,可江离比起江家其他视傀儡为工具、随意毁坏丢弃的偃师,算得上格外疼爱自己手下的宝贝们了。
最多是欺负两下。
死丫头,小贱小贱的。
铜雀格外庆幸自己只是用来勘察和传递消息的小破鸟,不会被魔爪给蹂.躏得太惨。
江离坐在屋顶上晒月亮,下了好几天的暴雪,她总觉得自己快被闷成了发霉的蘑菇,没太阳,只有月亮给面子,未彻底消失不见。
小丫头片子晃悠着两条纤细的小腿,闭眼托腮,问道:“王府里外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守卫森严么?”
铜雀落在她肩膀上“叽叽”了两声,再又点了点头。
“这儿有好酒好菜,我可不走。”江离懒洋洋地倒了下去,将身体摊成一个“大”字,道:“小定子莫不是还以为我会跑?”
她看不见,但不代表王府的其他人都瞎。
连李忠都旁敲侧击地告诉她外界的传言,说是镇远王府许是很快要迎来一位王妃了,琅城的百姓皆好奇她是个怎样的女子,能令素来不近女色的镇远王如此上心。
府内的仆役和奴婢们亲眼见过江离的小脸蛋,再添油加醋传上几句,她的名声在短短的七天之内迅速成了与大祁第一美人齐名的地位,甚至隐约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这般情况下,她几乎被当成镇远王府的女主人对待,别提多滋润了。
跑?傻子才跑。
江家的玉佩还在赫敬定手上呢!
江离跳了起来,轻松一跃落在了地面、大山的身旁,手中小竹棍一戳他的后腰,一脸纳闷。
“你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和小定子讲话的次数前前后后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正常人都该想到,镇远王强留我不会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