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来的是夜黎司的傻眼，他愣了楞，连懒懒散散的样子都消散了几分，他挑了挑嘴角，打趣着：“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你今天晚上有点不一样啊！”

顾安不敢看夜黎司一眼，他只望着跟他脑子里一样炸成一片的烟花，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回答夜黎司的话：“嗯，可能吧……”

不一样了！

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是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无数的问题，无数的疑问在顾安的肚子里几乎堆积成了山，想要迫切的询问，却在看到面前这人的时候，一个字的说不出来，要问什么？

能问什么？

有什么值得问的？

没有。

烟花散尽的时候，顾安发现没有，什么都没有！

因为——

无关。

跟他来说，是无关的！

一个在冥界几百年，跟各路鬼魂都认识，还有着不一般背景的鬼魂却伪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仅仅因为见过他一次，就想要跟他一起成为搭档，跟他一起当鬼差，护着他，照顾他……他该问什么？

是他这样一个小鬼魂应该问的对象吗？

顾安有自知之明，不是。

他顾安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的鬼魂，只想在即将到来的下个月底平平静静的毕业，踏入实习生的行列，然后，回到人间，回到他死的地方，去找一找他的尸身，然后努力在冥界上班，在冥界悠闲而平静的过完他本来该在人间过完的剩余几十年……他从来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没什么伟大的愿望。

只想平平淡淡的罢了！

真的就仅此而已！

以前觉得夜黎司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现在却觉得，这个目的根本不重要了，因为……他不懂这个人，自然的就觉得，这样的目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不想节外生枝，想……逃避。

逃避吧！

虽然不是他优等生的人设，却是在明白身边这人他从来不就不了解之后，顾安觉得他能做的最合适的事，他只想安静的毕业，其他——不重要了，反正一切都是假的，还重要什么？

呵呵。

辗转间，顾安的所有思绪渐渐沉淀下来，再也不想去问，再也不想去多考虑，不想去……琢磨那心口的闷疼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谢！”顾安再一次看向夜黎司的时候，神情平静，态度温和，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你能记得我的生日，我很开心，所以，既然没事了的话，我可以回去了吗？”说着顾安刻意的转头避开那双面具后的双眸，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头：“我喝多了，有点不舒服！”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夜黎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不安，顾安给他的样子，让他有点发慌，直觉告诉他顾安不对劲，在远离他，可是……明明就在眼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手脚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夜黎司紧紧的抿了一下双唇，努力的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异样：“嗯，我们回去吧！”

话说完，听到他回答的顾安已经转身往回走去了。

夜黎司僵了僵，才忙着跟上去，好几次，想要问问他究竟怎么了，可是顾安那平静的样子，让夜黎司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连一丝的破绽都找不到！

而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七月班面临最后一次月考之前。

顾安因为复习和紧张，胃疼复发，胃药都止不住，夜黎司急急忙忙的去找郑闻拿其他的药，然后从郑闻支支吾吾的那不对劲的尴尬中，总算得知了那天晚上郑闻捅出来的篓子，夜黎司当场就明白了所有的一切，紧接着，他连药都是让路过的同学给顾安捎回去的，之后就消失了，消失在了月考之前，缺席了两人最终的一场考试。

联系不上人，从两人成为搭档以来，第一次消失的这样无影无踪，顾安生气、愤怒都是可以的，可是顾安却没有！

因为，无所谓。

他的评分等级，足够他毕业的要求，就算是从去年开始顾安就再也不跟夜黎司参加魂器测试考试，每次都是夏清林酌情评分，就算夜黎司再多缺席一次，都是无所谓的，夜黎司跟顾安两人的评分等级，在五月底的时候，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顾安有的，只是——失望。

对夜黎司的失望，更是对自己的失望，失望自己就算明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却还是相信他，还是认为他还记得两人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不会无缘无故就做这种事。

到头来——

原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七月班毕业的当天，班主任以及其他几个老师都激动的难以置信，毕竟史上唯一的留级生终于毕业了，踏入实习生的行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