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哀帝(147)
“难道他们真不认路?”少女眼见着两个陌生男子渐行渐远,疑信参半地喁喁着。
“阿姐,是你啊。和谁说话呢?”阿源从通风口里伸出脑袋问。
“泽姐姐好。发生什么事了?”小果跟着探出头,微笑着朝少女问好。
“泽”本是阿源姐姐的闺中小字。
“果少爷好。”阿泽向小果作揖回安,疏解道,“刚才有两个男人站在这里朝通风口内张望,奴家误以为是您的朋友,跟他俩打招呼呢......”
“长什么样的男人,是不是特贼头鼠脑那种?”阿源疑虑道,“最近老有形迹可疑的人在恩田附近徘徊,听说南边好几户家里都丢了东西,害我成天悬着这颗心。”
“倒没有贼头鼠脑,反而模样俊俏得紧,若是皮肤再白皙点就更......”阿泽貌似被两个陌生男人勾起了有关如意郎君的幻想,正要沉醉其中,猛然意识到还有小果在场,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抚腮掩饰道:“哎呀,瞧奴家口无遮拦的,说的都是什么话,恐污了果少爷的耳朵,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万莫要见怪啊......”
皮肤再白皙点?乍一听对方如此形容,像是什么要紧的心事被怦然触动一般,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囊知牙斯古铜色的肌肤。话说那个多嘴的阿舆,皮肤跟他哥一样,也白不到哪儿去。阿泽说“若是皮肤再白皙点”的话......难道是指他们兄弟俩?
想到这一层,小果心头有如小鹿乱撞,表面上强作镇静道:“没有的事,泽姐姐必定说的都是大实话——不过那两个男人,往哪儿去了?”
“那边不是?您瞧,刚才跟奴家说话的,就是他俩!”阿泽侧脸遥指囊知牙斯和阿舆逃遁的方向。
顺着对方的指引,小果依稀望见两个模糊而倍感熟稔的背影,不禁思绪万千。
东崖边。囊知牙斯身跨纯青色騊駼马,昂首待发。
阿舆□□坐骑也是一匹騊駼马,只不过毛色青中泛白。
“阿舆,你说九两黄金单花钱买的那盒朱颜,是不是打算送给我的?”囊知牙斯古铜色的脸庞透着心醉神迷的光泽。
“也许那小子还有别的西域朋友也未可知,总之绝对没有大哥的份儿。”阿舆掩口匿笑,不忘泼冷水道,“奉劝大哥赶紧丢掉那些奇怪的想法,省得日后白受打击。”
“我怎么觉得他就是为了送给我才买下来的呢?”囊知牙斯似乎被某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占据了头脑,捆绑了心智。
“大哥啊,赶紧醒醒吧,你们刚认识多久,那小子怎么可能在你身上花心思呢?更何况,您仔细想想看,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人家不记你的仇就是万幸,哪有那么好心,特意送你果子吃?要不然就是怀恨在心,在果子里下了毒,真要送来,你敢吃么?反正不会有好事,别再自作多情了。”阿舆为彻底打消他大哥头脑里不切实际的幻想,横下心来赌咒发誓道,“他要真这么替你着想,我亲手把自己脑袋拧下来,给你当蹴鞠踢,成不?”
“你说过什么,每一个字都给我记清楚了。”囊知牙斯间或感到希望渺茫,但嘴上仍不服输,“拿你小子的脑袋当蹴鞠踢,我是无所谓的......”
兄弟俩正较着劲儿,不防一位膀大腰粗的壮汉急匆匆奔至騊駼马前,横臂握拳致敬道:“大王!左谷蠡王(匈奴贵族排行第三的权贵,仅次于单于、左贤王,地位高于右贤王、右谷蠡王)!”
“丘林将军,何事惊慌?”囊知牙斯果断结束兄弟间的僵持状态,紫芝眉宇地询问来者。
“回大王话,适才收到王庭飞鹰传书。昨夜单于金帐遭歹人袭击,左贤王在御敌时负伤,请大王速回黑林(今蒙古哈拉和林)主持大局!”匈奴右大将丘林莫皋谏议。
“二哥受伤了?”阿舆闻言大惊,不由将脸转向囊知牙斯。
“左贤王现下伤势如何?”囊知牙斯同样面露忧虑之色。
“书信上说,左贤王的伤势并无大碍,请大王宽心。”丘林应道。
“何人如此猖狂,胆敢偷袭单于金帐!是驻守乌垒城中的汉军挑衅,还是......”阿舆双拳紧攥,血往上冲。
“回左谷蠡王,并非汉人来袭,实是叛军余孽犯上作乱......”丘林据实以告。
“难道又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阿舆恼得疾首蹙额。
“左谷蠡王所料甚是。”丘林仰面望了望阿舆,复又望向神色凝峻的囊知牙斯。
“且莫车大哥的遗孀......我栾提家族的女人,我的大嫂,看来还是不打算收手呐......”囊知牙斯只觉一阵胸闷。
“那个坏女人,且末车大哥在位时便处处作梗,利用自己阏氏(单于王妃)的身份胡作非为,派出一波接一波的刺客杀手,好几次将我们三兄弟几乎逼入绝境!大哥,你当初原不该轻易放过她的!”匈奴贵族、左谷蠡王——栾提舆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