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抬手,在她手里握着的那一层近乎透明的东西,不是那种面膜或者保鲜膜的质地,硬要比喻,更像是隐形眼镜那种感觉。
她刚刚掐时栀脖子的时候就摸到了,她猜出可能这就是时栀用来改变在沈时礼眼中容貌的道具,但没想到撕下这个道具的时候,时栀会变成这样。
她看向地上打滚的时栀,她双手痛苦地捂着脸,从手指缝隙中不断有血液渗出,手掌遮不到的地方,沈栀能看到袒露出来的地方,全都是鲜红的肌理组织,活像是被人扒了皮一样。
比这更血腥的她不是没有见过,但想到这是她亲手从时栀脸上撕下来的,沈栀的心情有些复杂。
沈时礼以为沈栀害怕,忙过去将沈栀揽入怀中,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让她背过身去不看时栀。
“……栀栀不怕不怕……没事的,这跟你没关系……”
祁砚和谢默凡都觉得沈时礼完全是多虑了,他还没见过沈栀是如何提着电锯凶猛屠鬼的,居然会觉得沈栀害怕了。
冷静下来的沈栀琢磨了一下,果断开始演戏。
“……呜呜呜好吓人呀……”
祁砚&谢默凡:……??你呜呜啥呢???平时最爱吓唬别人的不是你吗???
沈时礼对沈栀的了解还局限在她不怕鬼上,至于对血腥的承受能力,他还是把她当做普通女孩子的。
他家栀栀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走上来的。
想到这里,沈时礼一边怜爱地摸了摸沈栀的头发,一边对祁砚和谢默凡道:“这一路你们费心了。”
谢默凡:“……不不不其实也没太费心……”毕竟都是沈栀带他上分,他都没出太大的力。
沈时礼怀里的沈栀凉凉地瞪他一眼。
意思很显然,让他把嘴闭上,不要多话。
“这个道具估计是只有使用者亲自撕下来才行。”祁砚从沈栀手中拿走了那个透明面具,随意地扔到一边,“这个结果应该在也她意料之中吧,也是够心狠的。”
沈时礼虽然也痛恨时栀拿他的记忆要挟自己,甚至还拿他的软肋当筹码,但他在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沈栀的时候,也是真的在她身上投射过一部分对沈栀思念。
他叹息一声,松开了沈栀,在满地打滚的时栀面前止步。
“我的脸……哥你救救我啊……我的脸……我不要变成这样……”
沈时礼半蹲着,将痛得发抖的时栀控制住,他望着时栀鲜血淋漓的脸,轻叹:
“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为什么从未叫过你栀栀吗?”
时栀呜咽着,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下摆,乞求着他能有一丝怜悯。
“你不是栀栀,我也从没把你当过栀栀,我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我要等祁砚过来才能行动。”
沈时礼的目光一如往常温润柔和,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将时栀一步步推入地狱。
时栀从来没想过沈时礼会有这样的一面,明明他对待所有人都慈悲和善,他不如死去的鬼见愁首领手腕狠厉,但宽厚公正,在这些年的稳定时期,他是个优秀的领导者。
“不……你不能这样……”血肉模糊的脸上,一双惊恐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沈时礼,“……你能原谅偷窃的属下,你能包容任务失败的队友,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被逼的,我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啊……你那么善良,为什么不能救救我……”
沈时礼深深地望了她最后一眼。
“你刚刚那一击,是想要栀栀的命吧?”
时栀哑然。
沈时礼起身,没有再看她:“我不只是鬼见愁的人,我还是栀栀的哥哥,所以我不是我不救你,是你没有给我救你的可能性。”
时栀不敢相信地试图伸手抓住沈时礼的衣摆,却被沈时礼后退一步避开。她顾不上脸上的伤,疯狂而惨烈地嘶吼起来——
“哥!哥!!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啊!!都是梁越初逼我的,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
话说到一半,面目狰狞的时栀骤然收声。
她纤长的十指在地面划出一道道血痕,指甲连着肉掀翻,像是连痛觉都失去了一般。
时栀死在了这一瞬间。
祁砚眉头紧皱,为时栀的猝死而惊疑,但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冲沈时礼大喊:
“时礼过来!”
沈时礼也反应迅速,拉过沈栀一起后退,刚刚他们待过的地面迅速升起冰墙,将他们与时栀隔绝开。
见状,徐燕青也操控他的影子张开漆黑得保护网,将不在冰墙范围内的谢默凡罩住。
三秒后,时栀的身体宛如一颗人肉炸/弹,在大厅内轰然爆破,炸成了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