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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家者(10)

余亦勤勾起嘴角冲她笑了笑:“谢谢。”

迟雁又去问杜含章:“别人余先生在找亲人,去工地还情有可原,你去那儿干什么?”

如果余亦勤的目的情有可原,那杜含章就是顺理成章,他简单讲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四天以前,开发商的孙总找到我这里来,说他的工地上挖到了生桩,闹鬼闹得很凶,经常有人夜里听到小孩啼哭,让我去帮他看看。我当时在外地,说看也得回来再说,孙总说他可以等。”

“然后今天早上,他路过我们公司,说是心里急,没打招呼就过去了。我不在,陆陶跟着他去了,看完出来了才跟我说。”

接着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语音播放起来,余亦勤才听了一句,就认出了是上午买黄纸的声音。

并且除了他在店里听到的,杜含章的手机里还有后续内容。

“我买完你要的黄纸了,来,接着跟你说。”

“那大哥有点神神叨叨的,说井壁里挖出来的不是生桩,而是两个大人的尸体,一男一女,都没怎么烂,肯定是刚死不久的。”

“我靠!我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问题大了!我就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他说不能报,报了那个鬼会来要他的命。”

余亦勤听得眯了下眼睛,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两个画面,一个是早上威胁他的那只鬼,另一个是工地上那个喊救命的人。

那个死者,他心不在焉地想道,会是陆陶嘴里看见了鬼的大哥吗?

然后不管是不是,这些跟古春晓又有什么关系?

余亦勤心烦地想道:她不是说,她就是一条胸无大志的妖中咸鱼,每天除了鬼吼鬼叫地搞什么cp,什么都不会的吗?

手机里的语音还在继续,陆陶的声音在语音里显得很有朝气。

他说:“我说什么鬼?他又说不出来,然后我出来找人一问,好家伙!人都说这大哥脑子有点儿毛病,你说这个剧情跌宕不跌宕?”

跌不跌宕不好说,但余亦勤瞥见杜含章轻微地挑了下眉,似乎是对这个剧情有点疑义。

不过谁也没说话,都听语音条里的陆陶继续念叨。

“呃……我了解到的情况就这么多,老板,你看到消息了记得给孙总回个电话哈。人快急死了,我估计你再不回来,咱这个单子可能又要黄了呵哈哈哈……”

自动播放停在了这里,杜含章接过话说:“我今天傍晚才下飞机,回家放了东西,想着过去看一看,结果就碰到了余亦勤,后面的情况就是他说的那些,我没什么要补充的。”

“然后我们从工地走的时候,用了张澄清符,暂时把人和虫阵都藏起来了,符眼在以井为中宫的坎宫和乾宫上,你们最好尽快派人过去接管,免得迟了出什么变化。”

迟雁说“好”,之后又留了他们的电话,赶回接待室调度警力去了,两个报案人各回各家。

余亦勤回到家的时候,室外刚开始起风,丧葬店的后面就是他的家,窗户朝北,窗外全是树影,在风里舞得哗哗作响。

他还是挺喜欢下雨的,睡在床上想明天的去向,也许他可以从那只鬼身上下手,明天去一趟无常分局,又或者再回头去看监控。

能做的事情倒是不少,就是做它的动机不太好,余亦勤闭眼琢磨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心累还是怎么,居然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眼前是一座被烟熏黑的城楼,楼上和墙角上倒满了尸体。

四方烟尘斜指苍天,余亦勤感觉视野有点受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带着个面具,背上也沉,有个人在耳边艰难地喘气,喘得他的心一阵阵揪紧。

余亦勤很想转头去看是谁,可脖子僵硬得像是石头做的,他转不了头,也抬不起手,只能麻木地往前走。

梦里不知岁月长短,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城郭到原野,才终于听见了一点不一样的动静。

他背上的人在稳了好几次之后,终于稳住了残喘,余亦勤听见他低哑地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话。

“别人是壮心剖出酬知己[1],我是知己酬主剖吾心……你可真是待……咳……待我不薄……”

对方的气息喷在耳侧,竟然一反活人的温暖,有种刺骨的凉意,声音也嘶哑的听不出原样,余亦勤被这阵冷气一激,瞬间头痛欲裂。

说话的是谁?为什么会说自己剖他的心?还有心底那阵撕心裂肺的痛意,又是因何而起?

这些余亦勤都不记得了,他只是一个三魂七魄都缺了一半,即使在斗怪争奇的幽都异世里,都稀奇罕见的新品种。

头痛带来的眩晕剧烈,余亦勤四肢脱力,加上背上的分量又不轻,他一个不慎,膝盖软了一下,整个登时往前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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