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明被噎得一哽。
虽然宁沏语气里没表示出来,但这话翻译过来,分明就是抱怨他的到来打扰了对方过周末。
再加上宁沏刚才撒谎的举动,顾彦明哪还猜不出他的心思。
他用宁沏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讥讽回去:“协议上有写我周末不能来?”
“没写。”宁沏规规矩矩地道歉:“昨天折腾太晚了,我今天有点累,刚刚脑子一懵就撒谎了,真对不起。”
顾彦明:“……”
顾彦明又被堵得一阵胸闷气短,宁沏这么说后,再追究下去宁沏也会推到昨天的事上,归根结底,是他昨天把人带去的会所。
想起昨天宁沏走时的状态,再见他现在的生龙活虎,顾彦明怒火不由浇熄掉大半。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
“你那脑子再懵一次,就不用留着了。”他话里隐含威胁。
宁沏松了口气,就差拍胸脯保证:“肯定不会了。”
每次踩线违约,宁沏就会摆出这番乖觉又讨巧的姿态径直走向客房,顾彦明没戳穿他的小把戏,径直去了客房。
宁沏亦步亦趋跟上去,把西装外套挂好,又按照顾彦明的习惯给他准备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水,细致体贴得不像话。
等没什么事可做了,他才瞄向低头查阅文件的顾彦明。
工作时,顾彦明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笑时温优雅迷人,不笑则是带着冷淡的禁欲风,搭配一丝不苟的衬衣领带,同样引人遐想。
可惜宁沏不是颜狗,他看人更看重内在,一旦代入打工仔的苦逼人设,顾彦明不管长什么样,在他眼里都是凶神恶煞挑三拣四的变态上司。
“顾总,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顾彦明忽然打断:“最近有和家里联系么。”
宁沏:“……联系过。”
“怎么样?”
“挺好的,和以前差不多。”虽然不明所以,宁沏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说完,脸色微变:“顾总,我爸妈又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
顾彦明上半身向转椅靠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右手放回桌面,几根手指有规律地轻点,像是在思考什么。
戴上眼镜后,宁沏的神态清清楚楚落在他眼里,包括眼角眉梢等细微之处流露出的懵懂与紧张。
顾彦明今天来找宁沏并不是因为无所事事,而是因为上午陈野打来电话,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摆在面前的有两种方案,要么协议就此一笔勾销,宁沏恢复自由身,他只要知会陈野一声你随意,事情就会解决。
要么他直接把人丢给陈野,等一切结束,再把宁沏接回来,想办法将协议继续进行下去。
陈野那家伙最是喜新厌旧,新鲜劲一般只有三天,宁沏只坚持三天应该不难,但结束后,履行协议时肯定会带有情绪。
顾彦明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闹情绪的玩具。
但平心而论,除了偶尔的小脾气,宁沏让他非常满意,他培养了整整一年,在没有得到游绮之前,他也不舍得轻易丢了宁沏。
一年的时间,无形之中来这里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不用装腔作势、伪善圆滑,也不用独自面对冷冰冰的别墅,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个养眼又听话的玩具围着他打转,随他的心意演戏,这种感觉实在让人上瘾。
宁沏歪了歪头,忍不住询问:“顾总?那我爸妈怎么了?”
顾彦明抬眸看去,被那双清澈又忐忑的眸子刺得胸口一阵怪异。
“没什么。”他揉了揉眉心,首先排除了第一种方案。
方案其实还有第三种,放弃和陈野的合作。
但宁沏价值几个亿的合同么。
连零头都不值。
有情绪也无所谓,只要宁家的把柄在他手里,宁沏就闹不出什么水花。
再次抬头,顾彦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
他用平常一样的口吻对宁沏说:“过几天有个饭局,你陪我去参加。”
宁沏愣了愣,下意识问:“游绮也在?”
跟游绮有什么关系,顾彦明皱眉:“不在,你不用总想着他,昨天是个例外,以后你们也没机会见面了。”
宁沏:“……哦。”
跟游绮没关系,却要带他参加的饭局。
不知怎么回事,宁沏总有一种危机来临的预感。
他是那种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凭着强大忧患意识才顺利度过这一年,如果不是与游绮意外的互穿,他自信能顺利度过三年。
自从不小心喝了被下药的酒,他就不敢再碰陌生人递来的东西了,顾彦明明明很嫌弃他,提过很多次他上不得台面什么的,现在又要带他出去应酬,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顾总……”宁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今天身体也不舒服,可以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