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巨兽迈着沉重的脚步,冲将过来,一步一个大脚印,三瓣嘴欢喜地嗫嚅,大喊:“银绒!我的好兄弟!”
“!!!!”
好熟悉的声音!那庞然巨物该不会是罗北吧?
还好罗北好歹残存了一些分寸,边跑边把身形缩小,来到银绒面前时,已是正常的肥兔子大小。
肥兔子被守心拎着耳朵教训了一番,又碍于他是“太微境弟子”的朋友,没有深究,换了一只朱鹮和一头狻猊继续压竹子,放任罗北与银绒重聚去了。
银绒见到罗北也很欢喜,简单与清田等人打过招呼,便拉着自家兔子精朋友到一旁叙旧,罗北从白白软软的肥兔子,重新化作壮汉模样,叨叨叨地跟银绒诉说分别之后的经历:“多亏了你,他们对我特别看重,以我的资质,本来初选都过不去,但现在,由大师兄亲自调教!”
他骄傲一挺胸脯:“我进步飞速,刚刚看到我的巨大身形了吗?是不是伟岸极了?”
银绒很给面子:“伟岸极了!”
罗北就嘿嘿嘿地笑起来:“那你呢?我还以为你那相好的是个陈世美,没想到这样听你的话,还亲自给我们卜堂主修书……你们什么时候结为道侣呀?”
说起“结道侣”,银绒便想起城阳牧秋那段桃色逸闻,摇摇头,“不会的,他很讨厌我的,很快,我就下山,回琵琶镇了。”
罗北粗着嗓子、压低声音:“他还是不能接受你吗?”
银绒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声音:“他越来越讨厌我了。”
罗北脑补了城阳老祖对银绒玩腻了就扔的情形,义愤填膺:“他怎么这样?若是不喜欢,就不应该再招惹你,把你养在身边那么久算什么啊?”
银绒想了想:“算灵宠吧,不过他没打算跟我结主仆契,愿意放我走,我还挺感激他的。”
罗北更觉得城阳牧秋不可理喻了,连主仆契都不肯结,那岂不是一点关系也不肯有的意思?
“那他也太过分了!”
“不不不,”银绒很公允地说,“都是我一厢情愿,换做是谁,被讨厌的人纠缠,也会烦的吧,你知道吗?我正好是他最厌恶的类型,他喜欢那种……”
银绒回忆了一下清本对陈向晚的描述,说:“喜欢那种名门正派出来的大家公子,修为深厚,腹有诗书气自华,高挑,英俊,却不阴柔的。”
他屁股后头的大尾巴不知什么时候伸了出来,一甩一甩的,银绒托腮,中肯地说:“我正好相反,我是只骚狐狸嘛。”
这话听在人族修士——比如秘境之外的城阳牧秋——耳朵里,便有很浓的自轻自贱、自暴自弃的意思,端的惹人心疼。
而听在妖族——比如罗北——的耳朵里,就很客观,甚至还带了些自傲的褒奖之意,罗北连忙说:“对,你是我见过最骚的狐媚子,我相信你,这世上没有你勾搭不到的人!一个相好的不行,那就换一个,总会有合适的!诶远的不提,就那个……”
他一指奎岳,继续说:“他就不错诶!好像对你很关心的样子,人长得也英俊。”
城阳牧秋险些又捏碎了碧海金镜,好在景岑突然出声,及时挽回了可怜的宝镜被捏碎的命运:“师尊,清本有异动。”
城阳牧秋面无表情地将视角转换到清本身上,只见他此时落了单,鬼鬼祟祟地进了阴暗潮湿的山洞,此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城阳牧秋凭借自身本领,听得到洞中有一道阴测测的女声:“锦娘遵十方刹大人的命令,在此恭候许久了,你可终于来了,嘻嘻嘻嘻。”
城阳牧秋怀疑那位锦娘应该不是个美人,因为清本声音发抖,见了鬼似的:“娘娘,我都听您的吩咐。”
锦娘:“嘻嘻嘻,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把那小狐狸精引到此处来就好,剩下都交给我。”
清本:“是。”
锦娘:“既是媚妖,那公狐狸精好看不?”
清本如实道:“好看,我从来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美人儿,不过人形还是少年模样,十五六岁的样子,乳臭未干,白得过分,不像个爷们儿。”
洞中传出吸流口水的声音,锦娘心情不错地说,“你退下吧。”
城阳牧秋收了“千里耳”,对景岑道:“这里交给你,为师有事要离开片刻。”
这可是师尊最看重的师门大比,关乎到太微境声誉的,还能有什么事比观看秘境中弟子们的表现更重要呢?
景岑:“师尊,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城阳牧秋咀嚼着“十方刹”的名字,那匹恶狼,竟然还活着,他为何要对付银绒,一只除了漂亮、可爱、妖娆、会撒娇、鲜活灵动、聪明、纯良……之外一无是处的小小媚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