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阳牧秋周身运起猎猎罡风,属于大能的威压,铺天盖地袭来,压得人根本喘不过气,离他最近的东柳、兰栀等人,率先扛不住压力被迫跪地。
这时候,在场的各门各派也恍然明白过来,当年城阳牧秋被他们威逼下野,也许只是顺势而为,另有打算,并非是怕了他们——以他的能力,这世间哪有敌手,他会怕谁呢?
修为高一些的,还能全力运功,默默抵御,而修为低的,被迫以头抢地者比比皆是,等城阳牧秋终于收了威压,他们才看清,十方刹已经被他扼住了喉咙。
十方刹是只狼妖,人形亦魁梧高大,却在城阳牧秋手中,毫无挣扎之力,但他被捉住了也不怕,反而更加嚣张,大笑起来:“城阳衡!哈哈哈哈哈哈!有种就杀了我,你应该早猜到了吧,不然你早就对我动手了,何须等到今日?”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看着,那位难遇敌手的城阳老祖,脸上都绷出了青筋,却咬着牙,缓缓放开了他。
“!”
十方刹咳嗽两声,便继续狂笑:“妖王相魅何等凶残,他是冰川之主,所到之处,冰封千里,寸草不生,你们区区人族,竟敢肆意残杀我族人,相魅不会原谅你们。”
十方刹定定看向银绒,渐渐收了笑意,近乎虔诚地、耳语般地说:“吾主,归来。”
银绒汗毛都竖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抓城阳牧秋的手,可胳膊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银绒心里很难受,好像被火灼烧一般,为了缓解这种焦虑,他本能地使出了寒酥缠。
视线变得模糊,只听一片惊慌的尖叫,银绒仿佛看到好多没来得及逃走的人被冻僵,仿佛又有人对着他露出狰狞嘴脸,耳朵里听到“妖孽”、“杀了他”的字眼,似乎又看到城阳牧秋横剑挡在他身前……
乱。
太乱了。
银绒想努力理清楚这一切,但眼前变得好模糊,渐渐的什么也看不清楚,等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他像是掉入了一个混沌的梦境之中。
什么都变了。
又是那个,他化身妖王,吩咐属下小妖去屠城的梦。
银绒心里很害怕,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梦境的发展,又杀了一遍人,流血漂橹,横尸遍野,他站在千重雪山之巅,俯瞰蝼蚁般的人族,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全都去死吧。’银绒嘴里喃喃道。
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不要!’银绒想,千万别,快住手吧,求求你,不,求求我自己!我不想,再一次死在牧秋哥哥手里啊。
可梦境丝毫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负剑而来的城阳牧秋上了山,一袭玄衣,一身杀意。银绒心里疯狂叫着“不要”,却身不由己地与城阳牧秋对打了起来。
毫不意外地又体验了一次死亡。
只是,这一回,银绒“临死”之前,争夺了一点身体的控制权,他努力的歪了歪头,看到了血泊中的、自己的倒影。
剑眉凤眸,威严凛然,与自己的容貌并无半点相似之处。
“城阳衡,如今情况已如此明了,那只狐狸精,就是妖王之子!他如今又发狂杀人,看你丝毫也不意外的样子,想必早就知道了吧?你太微境不是光明磊落吗,为何不杀了他?反倒还护着他?”范孤鸿说得义正言辞,也没掩住他的幸灾乐祸。
城阳牧秋视线扫过去,面无表情道:“我已叛离师门,所作所为,都与太微境无关。”
如今场面一片混乱,在场的修士有人四处奔逃,有人与妖族们混战在一处,还有人被发狂的银绒所伤,被寒酥缠冻在了原地,有人施法解救被冻住的同伴,也有人趁火打劫,借此铲除异己。
范孤鸿煽风点火:“你那些鬼话莫要来骗我!我无量宗与妖族有勾连又如何?那也比不过你城阳老祖护着那个妖王余孽!”
可话音刚落,范孤鸿就感到了滔天的杀意。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城阳牧秋已经来到近前,长剑竟直接击飞了范孤鸿的宝剑!两人对峙之时,范孤鸿心脏处已被掏出个血洞,修仙之人,命脉在丹田,在灵府,不在心口,可心脏受伤有多难受,也可想而知。
城阳牧秋厌恶地侧了侧身,躲开范孤鸿的一身血污,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银绒不是什么妖王余孽,他是本尊的道侣。”
范孤鸿呼吸急促,感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地抬了起来,渐渐移向自己的胸口,不由得惊慌道:“城阳衡,你,要杀我?你竟有如此手段!”
这三百余年来,城阳牧秋一心发展太微境,虽与无量宗冲突不断,但从来没有同范孤鸿有过死生斗法。
这时候,范孤鸿才意识到,什么叫做“类仙”,什么叫“同为化神境的参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