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盲盒(3)
他摆了摆手,站起来,走进公司,膝盖很疼所以姿势有点不太自然,裤子打湿了黏在膝盖和小腿前方。身后似乎有同事在憋着笑。
这几天真是行霉运,不会水逆吧,他想。
加完班又是11点多,他提着没吃完的两个鸡腿走出公司。外面已经是狂风大作,雨下得噼啪作响,网约车等了3轮也没人接单。
等待期间,他又点开二手平台,换了个思路,搜索“人鱼瑕疵”“人鱼残次品”等关键词,这次找到了他想看的。
平台上出残次人鱼的还真不少,有害过寄生虫的,有患皮肤病的,有毁容的,还有些被玩残疾缺胳膊少腿的,价格500-1200不等。
嗯,还是有市有价的。
秦临点击“发布闲置”,上传了昨晚发给朋友的那张照片,定价一栏犹豫了一下,输入1100,他又点开那照片看了眼,想了想,改成了980,又想到自己8000买来转眼就蒸发了7000,顿时很不愉快。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后台弹出消息显示附近有网约车接单了。
他关闭了二手平台,想着先回去看看吧,说不定人鱼已经死了。
今晚的风确实大,路上竟有几棵树被刮倒了,横七竖八躺在路边或者人行道上,也不知有没有人被砸到。
司机开得有点绕,好几个地方明明有近路可走却选择了更绕的环道,他心里不太舒服,但不愿意得罪人,想着应该也不会贵出太多,就没说。到家已是11点46,花了37块,比平时贵了9块左右。
一开门,秦临就有种家里被洗劫了的感觉。
客厅和厨房几扇窗户都没关,满地都是积水,锅碗瓢盆滚了一地,他想起卧室窗户也没关,忙跑进去,果然床褥都湿了,窗台上放置的那本读了一半的《鼠疫》已被浸泡透了。
关了窗,他走到阳台,拉开推拉门,风雨又呼啸着袭向他,这样的风里臭味也变得稀薄了。几盆花草果然已经砸得稀碎,泥土撒得到处都是,晾的几件衣服已经不翼而飞,一条白裤子卡在栏杆缝隙迎风招展,像一面投降的旗帜。
他打开手机电筒照了照,笼子里人鱼仍旧缩在一角,没死,在发抖呢。
他抢回裤子,拖着笼子进了浴室,开淋浴对着笼子冲,冲出来全是黑水,冲着冲着他有点怔忡,好一会儿才想起没开热水。
等不怎么臭了,他对着笼子研究了一会儿,顺利打开它,伸手进去拽人鱼的胳膊,触感如他想象中一样冰凉滑腻,但没想到的是竟然很有肌肉感。费了点力气把它拖出来,看身量是分化成的男性。
他给它从头到脚打了两圈肥皂,实在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就捡了马桶刷来,给它仔细洗刷了一遍,大腿和腰部刷得有点重,冒了些血痕。然后是脑袋,他抓住它头发,又打了两圈肥皂,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马桶刷,找了块抹布来搓。洗干净后,一颗金色毛发、欧洲长相的男人的头颅出现了。
还是进口货?他想。
人鱼没有难看的,以欧美的审美来说这当然是个美丽的生物,但秦临素来不太懂得欣赏欧洲人,他知道这是好看精致的,但他不喜欢,他偏爱秀气的亚洲长相。
人鱼眼睛紧闭着,睫毛非常长,打湿了,密密麻麻粘在眼下,嘴巴也闭得很紧。
秦临拿刷柄卡开它唇缝,红褐色液体立刻顺着嘴角溢出来,流了一脸,血腥味扑面而来。
“不会舌头咬断了吧。”他撬开人鱼的嘴,冲掉里面的血污查看,还好,除了一些擦伤和裂伤,口腔保存得还算完好。
他剪开它身上那块分不清颜色的布料,开始清洗它的后背。背上伤口很多,不少血痂和脏污凝固成一团,感染非常严重,有几个伤口烂得厉害,腐肉里有蛆虫蠕动,不得不费一番功夫把烂肉剪掉。几剪子下去人鱼给疼醒了,开始无力的扭动挣扎,抖如筛糠,然后蜷成一团,头死死抵着地板,发出微小的哀鸣声。
“别怕,给你弄干净。”
“你听得懂中国话吗?”
“一条外国鱼,肯定听不懂。”
“忍着点吧,长痛不如短痛。”
就像平时处理不新鲜的海鲜那样,他一鼓作气,摁住不断做无谓挣扎的人鱼,飞快的挑出烂掉的肉处理掉,弄得满地血,到处流,但很快就被水流冲进厕所了。
全部弄完人鱼已是奄奄一息,似乎又昏了过去。秦临找来碘伏给它擦洗伤口,擦到脊椎部分时,他翻开血肉突然看到了一抹碧蓝。
他愣了下,又仔细扒开看了看,真是蓝色的。
“……不会吧?”
他在那儿蹲了会儿,又起来站了会儿。举着碘伏瓶子和药棉来回踱步:“离谱,这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