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尽可欺+番外(149)
我讷讷道:“你不问我去了哪里吗?”
“怎么这般的凉。”温珩握着我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闻言便问道:“乐生去哪里了?”
“我去了一趟神域。”我犹豫片刻,取出鹤崇略显黯淡的魂核,温珩问道:“这是他的魂核?”我点点头,道:“是的。”
温珩垂眸静静看了片刻,抬手抚上我的发顶,叹道:“辛苦你了。”
我讷讷道:“不辛苦,不辛苦。”我重视的人很少,只有秦峥、师兄和鹤崇,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小崽子。我只希望我所珍视的人能够平平安安的。
为此,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辞。
月色朦胧,温珩的眉眼一半在月色之下清晰可见,一半则隐在浓浓夜色之中看不分明。温衡望向我,一瞬不瞬,然而我却感觉他的目光透过我落在了其他的地方。
有一瞬间,我感觉师兄离我很远,像是远在了天涯。
可……师兄他明明就我的眼前啊,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
我望向温珩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疑惑。
师兄……?
一场雨悄无声息的落下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温珩慢慢收起微凉的目光,淡淡道:“走吧。”他取了一把伞,在我上方撑开,连绵的雨敲在伞面,啪嗒作响。
雨幕如帘,在伞下隔出一个世界,有风吹来,雨丝就绵绵地飘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拉了下温珩的衣袖,眉头一皱,催促温珩道:“师兄,你身上的伤才有了一点,快进屋吧,莫要被雨淋了。”方才我看到温珩的面色有几分疲惫,像是许久都没得到好好休息的样子,是了,他向来如此,最是良善温柔,明明与他无关,却也要揽下,再苦再累也不肯说出来叫人知晓……
温珩像是有些意外我会说这些,怔愣了下,随即笑了,应道:“嗯。”他的眼底尽是温暖笑意,像是十分开心的样子,连疲惫也轻了许多,“好。”
我们便牵着手,挤在一把伞下回去了。
饶是我们当即便回去了,温珩仍是当夜便着了凉,他吹了风,又淋了雨,原本降下的高烧再度升起,持续了好几日才有好转,却还是时不时咳嗽。
我从温珩的房内出来,直奔秦峥所在的房间,片刻也不敢耽搁。
秦峥仍是静静躺在那里,面色胸膛平稳缓地起伏着,我忍不住去探秦峥的鼻息,温热的吐息扫过我的肌肤,我又俯身贴在他的胸膛去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他身上的伤口被我用神血抹过,已全部消失,唯有最重的那一道伤余下淡淡的一条线,再过几日,便会彻底恢复如初,半分重伤的影子也不会留下。可秦峥仍是没有一丝醒来的征兆。
秦峥似乎是与昆仑犯了冲,上一次在昆仑,他命悬一线,这一次又是险象迭生,迟迟不醒。他上一次睡那么久,是为了觉醒血脉。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难道是神域一行他受了我无法探出的暗伤?或是更早之前,他身上的旧疾爆发?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若是他真的就这么一睡不起,我又该怎么办呢?一睡不起……只是那么一想,我的心中便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闷痛,像是被无限的惶恐和悲伤挤满了整个心脏,临近崩溃的痛苦。
我守着沉眠的秦峥,握着他温热的手心烦意乱地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回答我的是一室的寂静,和秦峥平稳的脉搏声。
我夜不能寐,日日深夜在睡梦里惊醒,只能在醒来时将自己贴在秦峥身旁,握着他的手从中汲取一丝安稳。冥冥之中,我知道秦峥不会有性命之忧,然而我对秦峥的担忧仍是不减分毫。几日前我传书谢虔表明秦峥情形,谢虔只叫我暂且先照看着,待他过来再言其他。
彼时谢虔还在温珩别宅未曾离去,若是即刻出发,一日便可抵达,然而三日已过,谢虔却迟迟未至。我心中升起不安,谢虔被什么所绊,莫不是仙门中人寻了谢虔他们的麻烦?我坐立难安,只想立即下山前去替他们摆平那劳子的麻烦,早早将谢虔请回昆仑,好早日唤醒秦峥。
然而我又放不下温珩。
我感觉自己好似被看不见的手向两个方向拉扯,一个说秦峥迟迟未醒,谢虔久久未至,我必须下山探明情况;一个说温珩重伤未愈,我得留下照顾他。
我也曾动过与温行之一道下山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一起,便马上被我否定了。温珩身上的伤势不适合再与我一道奔波了,再者,温珩是因为我才得罪了仙门百家,我自己对上那些修士也就罢了,反正早已习惯来自那些自诩正义的修士的妄议,可我却是舍不得让温珩白白因为我而被非议贬低的。我默默将温珩所需的丹药物什准备齐全,勒令他在彻底恢复之前不准再出门半步,不准吹风,他没有半句异议俱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