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番外(100)
知州府里吵闹声不断。
美姬被唐浩的声音吓得不敢动弹,直往床脚缩。她周身都是伤,被唐浩赞叹过的蔻丹竟生生让人给啃去了一半,疼得她直颤。
发怒的唐浩将玉枕往地上砸,价值上千两的东西立马碎成碎片。
幕僚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跪在地上,说:“大人息怒。”
唐浩这般生气是有原因的,今早上有个乞丐往知州府外头丢了个包袱,立马就跑走了。侍卫打开一看,吓得立马给唐浩汇报。
那包袱极轻,打开看是个小盒子。盒子十分精细,嵌着漂亮的横纹,还带着木头香气。
隐约可闻的血腥味。
盒子里装着三十颗牙,其中有一颗是金的。
刘捕头奸诈耍滑头,有次哄得唐浩高兴了,赏给他一块金锭子。刘捕头为了讨好唐浩,也为了自己炫耀,自己敲碎了一颗牙,将那金子嵌在了牙上。
荔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刘捕头,有一颗闪亮亮的金牙。
唐浩怒火攻心,将桌子掀开,一桌珍馐撒了一地,问:“那天杀的畜生,如今何处?”
“回大人的话,张县令一大早就去了县衙,听说有人击鼓鸣冤,他正主持公道呢。”
唐浩眼神不善,问:“主持公道?”
侍卫不敢搭腔,跪着听唐浩的指示。
唐浩不顾里边半果着身体的美姬,直接掀开床帘,叫来丫鬟穿上了官服,说:“我倒要看看他今日怎么主持公道。”
堂下跪着两男一女,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跪得极为板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上头戴了一朵刚采摘的芙蓉花。
棕色衣服的男子跪拜下去,对着张烈说道:“县令大老爷,草民状告贱内及她姘头,心思恶毒,毒死草民亲娘。”
另一位男子闻言白了脸色,指着棕衣男大骂:“你血口喷人!”
女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旧跪着,偶尔扶一扶耳畔落下的发丝。
张烈拿起状纸看了眼,女人名叫玉娘,与棕衣男子王力青梅竹马,成亲之后一直未育。王力其母提起要给自己儿子纳小,结果不日便被毒死在家中,王力认为是他发妻心肠歹毒而善妒,毒死了婆婆。
那所谓的姘头是街头老小都熟悉的卖货郎,据王力状纸所言,经常看到那卖货郎与自己发妻“勾勾搭搭”。
张烈放下状纸,问:“王氏,你可有辩解之词?”
玉娘以为那砍人头的判令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砸,谁知道竟得了这么句轻飘飘的话。
鼓起勇气抬眼望去,堂上坐着的人身着官服,面色有些发白,但仍旧挡不住那干净俊秀的面容。背后的浮雕刻着青天、白云,倒真像那话本里说的青天老爷一般,刚正不阿。
张烈瞧那玉娘不说话,光顾着盯自己看,朝着旁边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轻咳一声,自家县令确实容貌上佳,但在堂前看入神的,这玉娘还算是第一人。
“王氏,还不回话!”
听到师爷的话,玉娘稍微回了回神,磕了个响头,说道:“民女与王力乃娃娃亲,成婚八年,认真侍奉公婆,从未有半点不孝之心,此乃其一;婆婆确实提过为相公纳妾,民女虽不识字,但也知道七出之条善妒,心中不愉却早已认命,此乃其二;民女身子骨弱,无法有孕,与卖货郎交往只为询问其常年走街串巷,可有听说那城南口善生养的李氏有何调理之法,并无其他越矩之举,此乃其三。”
王力闻言瞪了旁边那卖货郎,又迟疑地看了眼玉娘。
卖货郎急忙磕头,说道:“青天老爷,草民实属无辜。王氏常关顾草民生意,草民便替她多多打听这调养之法,哪儿有这王力口中所说的龌龊之事。”
张烈把状纸再看了一遍,问:“王力,口说无凭。”
王力张了张嘴,竟说不出什么来。
“张大人这儿热闹啊。”
张烈未变脸色,身着官服从位置上起来,给唐浩行礼。
唐浩是知州,比张烈的官儿大不少。于情于理,都不该是他站着。
县衙里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唐浩走了好几圈,看着张烈弓着身子,因疼痛皱起了眉,这才笑着坐到上位。拿起桌上的状纸一看,唐浩说道:“成婚多年未曾有子,无子;不喜丈夫纳妾,善妒;与卖货郎有染,不洁。此等女子,何以跪坐堂前?来啊——给本官拖出去杖刑四十再议!”
那带着红标的令箭丢到了堂下,玉娘脸色煞白,看着那箭羽,咬住了牙。
堂上一片寂静,那行刑的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时没人动弹。
唐浩眉头一皱,骂道:“荔城县衙可是无人能动手了?不如去知州府借上一个半个替你们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