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华刚刚站着的地方,嫩绿的草叶上有鲜红的血迹。
他顿了顿,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秦拂在前面扬声问他:“天无疾,怎么还不过来?”
天无疾抬起头:“马上。”
他隐在袖中的手缠绕上一抹黑色的魔气,草叶上的血迹转瞬间干干净净。
竹屋里,持墨醒了过来,见秦拂进来,高高兴兴的叫了声师姐。
秦拂上下打量她,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清持墨整个人的资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算不上上乘,但已经够得上天衍宗内门弟子的标准。
不仅如此,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似的,身上的白衣露出了手腕脚腕,整整短了一截,他原来带着婴儿肥的脸肉感消失,露出了清晰的轮廓,似是一下长大了两三岁,已经像个小少年了。
秦拂笑道:“持墨,恭喜了。”
持墨拽了拽短了一截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
秦拂问他:“你现在身上留了几个灵根?”
持墨还没说话,踏进竹屋的天无疾替他回答:“单灵根,木系单灵根。”
持墨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意,兴奋道:“师姐!我能做医修了!我以后当了医修,只给师姐一个人看病,以后我来照顾师姐!”
秦拂失笑道:“傻孩子,医修就是要救济苍生,你怎么能只照顾师姐?”
小少年很认真的说:“可是,我想学医就是为了师姐,师姐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想师姐再受伤痛折磨,我能学医也是因为师姐,可能别人学医是为了救济苍生,但我学医是想照顾师姐,想收我为徒的那位老伯和我讲医道,我觉得这就是我的医道。”
秦拂愣住了。
我想学医是因为师姐。
她突然想起,当初她要来药峰,一向听话懂事的持墨突然期期艾艾的跑来问她能不能让他跟去药峰;在药峰,她每次药浴回去之后,持墨总会把一切都准备周全。
他以为她的伤还没好,而且还没找到治疗的方法,所以他想学医。
在那个话本里,他也是因为秦拂修为尽失才想方设法去学医。
——这就是我的医道。
秦拂看着这个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少年,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那你好好学,师姐等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秦郅了。
秦郅被她带上山时差不多也是持墨现在这么大,几乎是被秦拂一手养大,到最后却用一身她教的本事对付她。
她一直当一个普通道童对待的持墨费尽心思的为她学医。
秦拂心里对秦郅的最后一点情感也消失了。
原来在那个话本里,她也是有眼无珠。
……
隔了两天,持墨拜师,在场的见证者只有秦拂、天无疾,还有被秦拂强拉过来的谷焓真。
拜师之前,持墨曾找过她,问她能不能给他改个名字,最好是跟着秦拂姓秦。
秦拂问:“那你原来姓什么呢?”
持墨:“我不知道,我从小被捡到天衍宗,这个名字是外门师兄给我取的。”
他期待的看着她。
秦拂想了想,拒绝了他。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觉得,跟了秦拂的姓,让秦拂亲自给他取个名字,他就能和她更亲近。
没有必要,有一个让她取名改姓的秦郅就够了,持墨只要是持墨就好。
持墨了脸上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秦拂笑了笑,说:“你的名字不管是怎么来的,跟了你这么久,它就是你的,持墨只需要是持墨就好。”
他的脸上又亮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拜师之后,秦拂拖着天无疾带着持墨就下了山,想买点儿拜师礼什么的。
然后半路正好碰到秦郅往这边来。
他一见秦拂,风风火火的就停了下来,降下佩剑就跑到了秦拂身边,说:“师姐师姐!我刚醒过来就来找你了!”
然后他正好看到了秦拂身后的持墨,脸上的笑容一顿,转头问道:“师姐,他是谁啊?”
持墨冲他笑了笑:“秦师兄。”
声音听着耳熟,秦郅一下子睁大了眼:“持墨!”
持墨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秦师兄,我最近变化有些大,不怪秦师兄看不出来。”
秦郅顿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
持墨跟在秦拂后面,几乎亦步亦趋。
小时候他也曾这样,跟在自己师姐身后,几乎一步都不想离开。
但长大了之后秦郅就开始站在师姐身边,他想和她并肩。
而现在,看到另一个看起来似乎和当初的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站在曾经他相同的位置,秦郅心中几乎无法自制的涌起一股酸意。
他酸溜溜的说:“师姐,你去了药峰之后都快把我忘了,师尊说你把万象果给了持墨吃,现在连出门都到处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