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失笑:“你们第一次药浴就撑不住了吗?”
兰棠:“大部分第一次就撑不住了,所以师尊就没找到几个能学药华经的,头都快愁秃了,我觉得他现在很想把师姐抓回来当弟子来着。”
秦拂就静静地听着他们师徒之间互相编排。
从前她觉得师尊和弟子之间就应该师尊严厉、弟子恭敬。
但现在她觉得,像谷师叔师徒这样就不错。
这一次药浴,她有了心理准备,也习惯了,甚至没让兰棠帮忙,自己就挺过了药浴,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兰棠眼睛瞪的圆溜溜,一脸不可置信,“师姐这么厉害,那以后就不需要我了啊!”语气里满是可惜。
秦拂:“你以后也可以来,正好陪我说说话分散注意力。”
兰棠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仿佛捡到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她出去之后,谷焓真已经在等着她,见她面色如常的挨过了第二次药浴,一脸欣慰道:“明天阿拂差不多就能开始学药华经了。”
秦拂松了口气,她是真的想赶紧学完。
以后万一真的按照话本里的发展,她再来一个被人陷害修为尽失,她不至于毫无还手的余地。
以前她只觉得那个话本就是无稽之谈,而现在看来,那真的是有可能再未来发生的。
告别了谷师叔,秦拂站在自己暂住药峰的小院子,生平第一次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从前她担着天衍宗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担着师尊的期望,一心只有修炼,几十年如一日,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要配得上他们对自己的栽培和期望。
她那么多年,一半是为剑道而活,一半是为宗门而活。
而现在,她知道了未来宗门会厌恶她,而她所坚信的剑道也没能斩破这世间的污秽。
甚至连现在她住的这个院子都只是暂住。
持剑峰的问剑崖是师尊的,不是她的。
天下之大,秦拂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无处可去、无处容身。
她拿着剑漫无目的的走,居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药峰后山。
刚进后山,鼻端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来这里时旁若无人烤鱼的天无疾。
秦拂顺着香味找过去,果然看到了天无疾。
还是在那个竹林旁,他背对着秦拂在烤着什么。
秦拂离开凡间太久,有点儿不太记得不能辟谷的凡人一天到底要吃多少东西,但似乎她每次过来,天无疾都是在吃东西,搞得她觉得他是一天到晚不停的在吃东西。
她凑过去看了看。
他是在烤一只兔子。
她又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
“谷师叔的离火兔。”秦拂声音紧绷。
天无疾转过了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竖起一根食指在唇上,“嘘”了一声,说:“见者有份,莫要声张,这离火兔虽然有些凶猛,但作为食物还算合格。”
秦拂:“……”
她下意识的压低声音,问道:“你烤这兔子,谷师叔知道吗?”
天无疾唇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也学着她压低声音,点了点头,说:“应该是知道的。”
秦拂很想问知道的话谷师叔为什么没来削你。
天无疾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眨了眨眼睛,说:“也许是谷焓真兔子养的太多了,所以不在意被我吃掉的这一两只?”
怎么可能。
离火兔珍贵,几年前药峰一个师弟一不小心养死了一只离火兔被谷师叔暴跳如雷的罚扫了一个月的山路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不过如果谷师叔真的知道这小白脸在吃他的兔子还没说什么的话,那只能说明谷师叔是真的很纵容这个小白脸了。
她感叹:“谷师叔真的很疼你。”挚友的儿子能疼成这样,看来谷师叔和天无疾父亲的关系真的很好。
天无疾眨了眨眼睛,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说:“对,可惜我父亲去世多年,谷焓真无缘再见。”
秦拂“啊”了一声,歉意的说了声抱歉。
挚友遗孤,怪不得谷师叔对他这么特殊。
天无疾看着红衣少女那一脸的若有所思,敛去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邀请她:“兔子快好了,要尝尝吗?”
换做平时秦拂肯定是不尝的。
但今天一来心中迷茫,二来提到了那小白脸的亡父,这个时候再拒绝他似乎有点儿不近人情。
于是秦拂礼貌的同意了。
被烤的表皮焦黄的兔肉,秦拂抽出匕首割下一小块,时隔几十年再次吃人间的食物,秦拂矜持的品尝着。
……然后她觉得谷师叔这兔子养的真不错,确实很适合做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