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惹得姬涧鸣一阵欢呼,那高兴劲来得比秦拂收他为徒时可真实多了,不仅主动叫她师尊,还殷勤的忙前忙后帮她端茶倒水。
秦拂看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问道:“合着我在他心里还不如一座玉舟?”
天无疾失笑。
秦拂木着脸看着她小徒弟忙前忙后,最后一脸冷漠的下结论,说:“这小子日后也是个傻的,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拜了个什么师尊。”
不到百岁的元婴老祖,她要是放出话来说收徒,哪怕没有天衍宗这个庞然巨物在,也少不了修真世家子弟排着队让她选。
这小子可好。
天无疾轻笑了一声。
他这还是第一次听秦拂主动夸起自己。
不过在他看来,如阿拂这般的天之骄子,本应如此。
寒江如今被尊称为剑尊、他被人供成老祖,听起来都是德高望重的主,可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曾傲气到世上无人入眼。
寒江出身不好,又是散修,少年时没少被人诟病出身,可散修出身的寒江却狂到敢一人一剑闯入魔族。
他一直都觉得阿拂被墨华教的过于谦逊了,她心有傲气锐气,面上却一副谨言慎行又谦逊有礼的做派,长此以往,再多的锐气也被磨没了。
对她而言,天衍宗大弟子的身份不是助力,而是枷锁。
她若是没遇见墨华、没被套上这层枷锁,未尝不会走上一条更为精彩的路。
他看了她片刻,说:“禅宗向来如此,规矩大,禁忌也多,你若是不喜欢的话,我们送完佛珠便走。”
秦拂转头看他,问:“你来过禅宗?”
天无疾点了点头:“很多年前来过,也是斋月,无聊的很。”
秦拂控诉:“那你都不提醒我现在是斋月。”
天无疾失笑:“很多年前了,你不提我都不记得了。”
他话音落下,就见秦拂托着下巴看他。
他问:“怎么了?”
秦拂反问他:“那你见过佛子荣枯吗?”
天无疾眨了眨眼睛,说:“没见过。”他上次去禅宗时,佛子还不是荣枯,她口中的这位荣枯佛子他着实没见过。
秦拂叹了口气,仰头看向天边星辰,喃喃道:“总觉得你在骗我。”
天无疾却轻笑一声,说:“阿拂,我一个字都没有骗你。”
秦拂没有说话。
天无疾骗没骗她她自由判断,但他一定瞒了她。
刚认识天无疾的时候,她能感觉的到,这人不止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身份,甚至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过去。
可那个时候她和天无疾绑在了一起,她能帮天无疾梳理经脉,天无疾恢复灵力之后承诺帮她拔出那古怪妖力。在她眼中二者是合作关系,既然有谷师叔为他做保,她也无意深究他的身份。
更何况他还带她去了断渊剑的所在,如果他有别的心思必然不会带她取断渊剑,秦拂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他的隐瞒。
但是现在……
他似乎越来越不在意隐瞒与否了。
她玩笑一般的一个赌注,他毫无隐瞒的交代了自己入魔的缘由,秦拂能感觉的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这样的经历,秦拂估计也没有几个雷同的,她如果着意去查的话,不出半个月就能将他那岌岌可危的伪装扒的一干二净。
然而此时的天无疾似乎也不在意伪装不伪装了,他到了现在似乎只是随意的披了个伪装,秦拂如果想去扒,他就能张开手臂任她随意扒。
秦拂甚至有一种感觉,她如果现在去问的话,眼前这个人就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身份交代个一干二净。
可是……
他信她,所以不防备她,但他既然隐瞒身份在谷师叔那里疗伤,必然有他自己的理由,她不能仗着他的信任就为所欲为。
他这样的经历,在修真界也不会籍籍无名。
秦拂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秦拂想着便轻笑出声,转头看向他,说:“那你一定不是医修,这一点你肯定是在骗我。”
可没想到天无疾却说:“我还真算是个医修。”
秦拂一脸讶然。
天无疾补充道:“我不算是个正儿八经的医修,但我的医术绝对要比这世上大半医修好。”
说着,这翩翩贵公子模样的人又像模像样的感叹道:“阿拂居然不信我,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纵然秦拂现在对他的心思不明,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也恨不得骂他一句“矫揉造作”。
她一脸无语的推开他,起身将趴在玉桌上睡的昏天黑地的姬涧鸣抱回房间。
天无疾含笑看着她的背影。
半晌,寒江从剑中钻了出来,欲言又止的问道:“青厌,你真的要告诉秦拂吗?可是天道那边,你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