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盯着自己的衣摆。
那小子犹不自知,见自己的话秦拂没有反应,又大声问道:“我说真的!女魔头,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成为神仙!我什么都肯做!”
秦拂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不自量力的小子。
温柔的仙女立刻变成可怕的母夜叉。
姬涧鸣整个人一抖。
然后就听见面前的女魔头用古语一字一顿的说:“那么你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女魔头这个称呼换成师尊,还有……”
秦拂一顿,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尾音,然后飞快的抬起手,一记爆栗直接敲在了他头上。
小童的痛呼声传遍了整个院落。
秦拂不为所动,铁石心肠的说:“姬涧鸣,你以后再敢把眼泪抹在我的衣服上,我直接把你逐出师门!”
姬涧鸣开始大喊女魔头冷血无情。
又是两个爆栗声,秦拂面无表情的问道:“叫什么?”
姬涧鸣捂着头,眼泪汪汪的叫了声“师尊”。
秦拂低头看着那个含泪抱头委屈巴巴的小孩,面无表情的脸上下意识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她没有举行盛大的拜师典礼、没有经过自己师尊的同意、没有昭告整个宗门。
她只是逼一个孩子喊自己一声“师尊”而已。
对比自己曾经的身份,这个徒弟收的简陋的可以。
这孩子可能还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可能连天衍宗的剑术都不能教他,但他从今以后就是自己第一个徒弟,也有可能是唯一的徒弟。
那一边,姬涧鸣见她没有应他,偷偷抬了抬头,又小声叫了句“师尊”。
“嗯。”秦拂淡淡应了一声。
这一瞬间,仿佛又有了一条温柔却又看不见的丝线,轻轻把那个几乎斩断了自己和这个世间所有牵连的秦拂羁绊在了人间。
院落里一时间寂静无声,院子外,天无疾站在秦拂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看完了全程。
当秦拂应了那声“师尊”之后,天无疾似乎是微微笑了笑,转身又默默离开。
他耳边,意识到天无疾可能真的要把他封在断渊剑里好好修养的寒江开始趁着这为数不多的时间疯狂的说话,天无疾一转头他就开始对姬涧鸣评头论足。
“资质上佳,但脾气差了点儿,都敢跟师尊倔了。”寒江评价道。
天无疾淡淡的扎他的心:“你那几个弟子倒是尊师重道,可你入魔之前想找他们动手杀你,几个弟子不还是没一个听你的,最后还是我动的手,你收他们又有什么用?”
寒江被戳到痛处,一下子卡壳了。
天无疾却轻笑道:“那小子不错。”
寒江小声嘟囔道:“秦拂那丫头收徒也太早了,她资质堪比你我,正是全心修炼的时候,我化神期后才收徒,你更是毕生没收徒,那丫头才元婴期,你也不劝劝。”
然而他却听见天无疾淡淡道:“我正想让她收徒,姬涧鸣是个合适的人选,这次如果秦拂不准备收徒,我还准备用点儿手段引她收徒呢。”
寒江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你图什么?”
天无疾没有说话。
良久,就在寒江以为他不会再解释时,他突然听见天无疾说:“倘若有一天我也成了天道之下的棋子,那么最起码在我毁棋之后,还有个人能陪着她。”
寒江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轻笑一声,说:“不,青厌,你只会是那个和天道对弈的棋手。”
天无疾背手,淡淡道:“谁知道呢?但我若是真的成了那棋子,我最起码还有自毁伤人两败俱伤的资本。”
……
姬涧鸣醒了之后,他们就该启程去禅宗了。
那佛珠迟早是要送去禅宗的,与其让姬涧鸣和那佛珠一起待久了之后不舍,还不如现在就带着他一起送那佛珠。
姬涧鸣是顽劣了些,但总体上还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秦拂和他说分明之后,那孩子什么都没说,只抱着佛珠睡了一夜,第二天就跑过来把佛珠从脖颈上解下来给了秦拂,说:“我和你们一起送爹爹娘亲他们去禅宗。”
他习惯性把那个佛珠叫做爹爹娘亲。
秦拂摸了摸他的头发,拉着他一起去了飞仙门正殿,向沈衍之交代事务。
于是忙到飞起的沈衍之就发现,自家掌门不但刚回来没多久就要走,而且临走之前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
秦拂把姬涧鸣推过去云淡风轻的说这是自己徒儿,沈衍之拿着剑愣了半晌,最后试探性的说,“那我叫……小师弟?”
秦拂失笑:“我是代掌门,咱们岁数相差不大,我叫你一声师弟都行,让他叫你师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