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寒江在他耳边偷偷赞叹:“行啊青厌,厉害啊!你说我要是有你这个本事,当年追求绾绾的时候还能差点儿被隔壁那个俊俏小白脸截胡?”
天无疾充耳不闻,又咳了两声,说:“总之,真与周道友无关。”
他越这么说,秦拂就越笃定周子明一定是说什么了。
可能不是刻意的,但一定有哪句话刺痛天无疾了。
天无疾这么帮着他说话,想来也是不想让她烦心。
她要偷偷找个机会让周子明别一见到天无疾就怼。
心里做好了打算,秦拂低声问:“那周子明现在去了哪里?”
天无疾不动声色的说:“他原本是也想留在这里的,说你的院子还有房间,我既然能住他也能住,我劝不动,只能找来青城派的弟子把他拉走了。”
秦拂赞叹:“干得漂亮!”
什么天无疾能住他也能住,她这里又不是客栈。
天无疾住在这里是因为他身上有伤,每三天需要她调理一次,住得近自然方便。
他凑什么热闹。
她带着天无疾往回走,边走边说:“这几天靖河宗也乱,而且沈芝芝现身的那个城池离这里不远,沈芝芝还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现在多事之秋,我既然带你出来了,放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这几日你还是跟着我吧。”
天无疾一边跟上她的步伐一边说:“可是我现在用不出灵力,跟在你身边的话,会不会给你丢人?”
秦拂眉毛一挑:“我看谁敢说什么!”
美人竖眉,凌厉又霸道。
然而她话刚说完就看到月下石桌上摆着两盘桃花糕几盘清淡小菜并一壶温好的酒,秦拂惊喜了一下,浑身凌厉气质全消,不自觉的拍了一下手,说:“呀!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她“呀”出来的时候,声音甚至有两分娇俏。
宜嗔宜痴,动静皆宜。
天无疾的面色不自觉的柔和下来,轻轻点了点头:“嗯。”
秦拂在石桌旁坐了下来,也招呼天无疾坐下来,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做的这么丰盛?还有酒?”
天无疾沉默了片刻,说:“因为你今天不开心。”
秦拂一顿。
天无疾却像是没看到一样,伸手给她倒酒,动作行云流水,声音温和的说:“阿拂,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什么都可以和我说,你要是想有个人听你诉说的话,我随时都有时间。”
秦拂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想,她不开心吗?
似乎是不开心的,自从昨夜听到了夏知秋被抓之后。
但她的不开心似乎也不是为了夏知秋。
那她为什么不开心呢?
可能,为的是她几十年的过往岁月吧。
她的几十年,墨华和夏知秋占了一大半,她捡到秦郅之后,秦郅占了另一半。
但现在她和所有人分道扬镳。
她不后悔与他们决裂,她心性坚韧,也不会再留恋、不会心软。
但她可怜自己那流梦一般的几十年岁月。
流梦易醒,全无踪影。
但她习惯压制情绪,天无疾若是不提的话,她自己都能忽视这些情绪。
她想了想,抬头笑着问:“天无疾,你多大了?”
天无疾想了想,说:“总归是比你大的。”
秦拂笑道:“行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不用拿这些话敷衍我。”
她本是开玩笑一般的话,天无疾却突然抬起头,说:“阿拂,我现在可能有些事情不能说,但我从来没有敷衍过你。”
秦拂愣了愣。
然后她声音柔和了下来,说:“好,那我等你肯告诉我的时候。”
天无疾看了她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等她发怒,突然声音悠长的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说:“我年幼时无父无母,连个名字都没有,长到十一岁,一个修士收我入门,但也没受过重视,还是没有名字。”
秦拂笑道:“那和我挺像的,但我最起码还有个名字。”
天无疾点了点头,说:“所以,天无疾这个名字其实是我自己随口取的。”
“后来我得到一把剑,那把剑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又嫌弃死自己取的名字了,我心想,一把剑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我取名无疾算怎么回事,所以我就想和那把剑互换名字,它叫我的名字,我叫它的名字。”
他说的诙谐,秦拂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弯着眼睛安慰他:“这也不奇怪,我们天衍宗的师祖青厌就是以剑为名,往前数千年,好多大能留下的也不是本命,都是剑名而已。”
天无疾也笑,说:“那我和他们还不一样,他们只不过是想与剑同名,但我那时候比较霸道,我想,既然我看中了这个名字,那这名字以后就是我的了,我的剑也不能叫这个名字,但我倒是可以把我的名字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