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面色烧红,原本流利的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顶着秦拂的视线硬着头皮说:“掌、掌门若是信得过弟子们的话,我等就与沈师兄一起就聚仙街的事情拿出一个章程来。”
秦拂惊讶于他们的转变,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那个弟子却误会了秦拂的意思,脸色一时之间暗淡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若是……掌门另有安排的话,那就当弟子没有说过这话。”
秦拂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不,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会主动说这些。”
那弟子脸色又红了,有些羞愧的说:“从前是我等……但现在,弟子们有能力,自然是要为掌门分忧的。”
秦拂看向他身后,问跟她一起回来的其他弟子:“你们也这样想的吗?”
那些弟子都用力的点了点头。
秦拂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这些弟子有所转变,甚至愿意主动转变,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他们都是内门精英弟子,他们能立得住了,整个飞仙门才能立起来。
她索性直接给他们放权,说:“那你们回去之后商量一下沈衍之,五天之内给我一个章程,在此期间,飞仙门弟子任你们挑选!”
这些弟子激动的一声应下:“是!弟子遵命!”
然后似乎一刻都等不得似的,向秦拂告别之后就匆匆离开。
秦拂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几乎是有些欣慰。
然后她一转头,就看到天无疾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秦拂莫名:“你看什么?”
天无疾笑道:“我看阿拂英姿飒爽又智珠在握,不输这世间任何人。”
秦拂全当他是在调侃她,直接瞪了过去。
……
沈衍之来到自己师尊洞府时,门外的小童小声告诉他,他三天前离开之后他的师尊闫涣就和其他长老大吵了一架,而且执意要将勾结妖族的前宗主的尸骨葬入宗门历代掌门的墓地,其他长老不同意,众人不欢而散。
沈衍之听了点了点头,信步走进了洞府。
刚进去他就听见闫涣冷哼一声,说:“你还知道回来!”
沈衍之心中叹息,面上却恭敬道:“师尊,弟子回来了。”
闫涣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见他一副风尘仆仆衣衫破旧的模样,忍不住又要发怒,斥道:“堂堂飞仙门大弟子,你就穿着这身衣服招摇过市!”
若是从前的话,沈衍之也觉得穿成这样招摇过市不妥,他会衣衫整洁到纤尘不染,永远都让人觉得无法触碰。
哪怕是在掌门执意就让他们这般进城的时候,他也觉得心中不自在。
但此时此刻,听见自己的师尊这样说时,他心中又下意识的觉得这样说不妥。
他想到了城门处心疼他们苦战的百姓。
那些或苍老或鲜活的脸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些他以前从不会听进耳中的话从他心中响起。
他突然觉得处处不妥,处处都是错。
整个飞仙门、飞仙门中的每一个人,连同他自己。
都错了。
闫涣的话还在他耳边徘徊。
“那个秦拂说到底只不过是我们迫不得已请来的外援而已,我们看中的是天衍宗而不是她秦拂,她现在当掌门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要记住,你才是飞仙门日后真正的掌门,万不可事事都听她的,她只不过是在为你铺路而已!”
“咱们飞仙门自有修道之路,她秦拂处处指手画脚也不怕折寿,衍之,你要恪守本心,万不可被她所谓的道途迷惑,如此方能成大道!”
师尊的话和三羊城百姓的话在他耳边交替出现,他自幼学习的理念和这短短几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天人交战。
错了,都错了!
沈衍之下意识的开口,第一次反驳自己的师尊:“不!师尊,这不对。”
“秦拂仙子是个好掌门,她若愿意的话,弟子愿意一辈子奉她为掌门。”
“道途……何为道途?师尊,未见天地辽阔、未经七情苦难,真的能得见道途吗?”
闫涣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的弟子反驳,大怒之下张口就想斥责他,然而抬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弟子怔在原地,浑身灵力涌动,隐约见道的气息。
闫涣猛然后退了一步。
他的弟子,沈衍之他……顿悟了。
……
秦拂听闻沈衍之顿悟的消息时正在自己的洞府内,天无疾正在给她看他做出来的能破解梦引术的东西。
一个散发着药香的荷包。
秦拂接过荷包,晃了晃,却发现里面并不是什么药粉药材,而是一颗圆润的珠子。
她打开荷包,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玉珠。
那玉珠正散发着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