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意+番外(48)
公寓楼的其他几位住户缩在远离大堂中央的墙角里,可怜巴巴地挤作一团,隔着半个冷饮柜看着屋内最中央的那条长桌。
桌旁,刑应烛和张简各坐一边,谁也没有先说话。
盛钊表情木然地站在刑应烛身边,三观已经碎得拼都拼不起来了。
半个小时前,刑应烛一石激起千层浪,诈得张简整个人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指着他怒道:“你果然知道这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张简看起来愤怒得非常真情实感,从盛钊的角度来看,就像是他已经认定了刑应烛就是罪魁祸首一样。
就在盛钊以为今天这场面少说得不死不休,正想舍身拦住张简让刑应烛快跑的时候,就见刑应烛异常平静地放下他,然后伸手在兜里摸了摸,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张纸,刷地抖开在了张简面前。
盛钊毫不夸张地说,那张纸怕是比他岁数还大,看起来皱皱巴巴地还有点泛黄,刑应烛这么一抖落,他都怕把那纸给抖落碎了。
“许可证。”刑应烛说。
盛钊:“……”
什么玩意,他听错了吗?
可张简却像是一瞬间被施了什么定身术,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竟然还真的退后了一步,放开了手里的剑柄,拉上了衣服拉链。虽然表情还是很凶,但好歹看着是不准备动手的意思了。
盛钊满头问号地绕过去,看了看纸上的内容,只见上面的字写得密密麻麻,只有最顶上那一行硕大的“人间居住许可”正正当当地摆在最中间,看着异常扎眼。
盛钊:“……”
除此之外,这张“许可证”右下角还龙飞凤舞地用褪色的红笔画了个不规律的线条图案,像是某种落款。
可能是这几天接受的信息太过繁杂,盛钊看着那个图案,竟然还觉得隐隐约约有点眼熟。
再之后——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所以,你是怎么有龙虎山的居留许可的。”张简冷着脸问。
张简年轻,脸上的稚气还没褪去,怎么看怎么像个高中生,哪怕是冷着脸说话也没什么气势,反倒有种孩子充大人的感觉。
刑应烛显然也没怎么把他看在眼里,他十指交叉搁在膝上,人懒洋洋地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除了居留许可,我还有外聘许可,你也想看吗?”刑应烛说:“——去,给我拿瓶可乐。”
盛钊反应了足有两秒钟,才发觉这后半句话是对他说的。
虽然在这种场合下要饮料喝好像不太郑重,但刑应烛一看就跟这俩字不搭边,于是盛钊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环视了一圈,朝着冷饮柜走去了。
熊向松他们几个还挤在冷饮柜后面那个小桌子里头,盛钊从柜子上层找出一瓶可乐,转头看了看他们几个。
“……不挤吗。”盛钊真心实意地说:“你们不能出来找个宽敞地方坐吗?”
桌后的围观小队顿时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整整齐齐,频率同步。
“不了不了不了。”熊向松心有余悸地拒绝道:“在这就行了,再近了恐怕被气场伤到。”
盛钊:“……”
这什么中二病发言。
“不会的。”盛钊说:“刑应烛又不吃人。”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句话,刁乐语的表情显然变得更惊恐了,她整个人往桌子底下一缩,只露出了两只眼睛,脑袋摇的飞快。
“不了不了。”刁乐语说:“我对大佬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不敢以此拙躯污了大佬周边三米的地盘。”
盛钊拿他们没辙,也不能真去把人拖出来坐,只能又走回桌旁,拧开瓶盖把可乐递给刑应烛。
刑应烛喝了口水,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奇怪道:“你为什么还站着?”
“你也没让我坐下啊。”盛钊比他更莫名。
刑应烛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非常无语地眼神看了盛钊一会儿,友情提醒道:“这是现代社会,人类社会。”
盛钊:“……”
别说,他还真差点忘了,他之前被刑应烛见义勇为的离奇操作震住了,以至于人类血脉里那点本能的慕强因子作祟,下意识就会想要听从对方的吩咐。
但现在是社会主义新时代啊,盛钊想,早不兴奴隶制了!
思及此,他像是猛然间找回了自我,精神抖擞地一挺胸,转而搬了个凳子,理直气壮地坐在了刑应烛身边。
刑应烛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几乎不想承认跟这活宝认识。
他俩人你来我往,几乎还忘了对面还坐了个别人,张简也是沉得住气,这半晌愣是没出声,只等着他俩说完话,才抱着胳膊干咳了一声,示意自己还有话没说完。
从表情上来看,张简对于刑应烛的警惕依旧存在,但敌意莫名消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