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很是顺利,两人被平安送出,对舒年很是感激。
他们的目的全部达成了,赵宇杰已经确认了母亲死亡的事实,而瓦工也在博物馆待足了一小时,他将获得一笔奖金,补贴孩子的学费。
舒年又起了一卦,占算师兄的位置。
卦象显示是未济位,西南方,按照地图来看,应该是在博物馆的更深处。
舒年给郁慈航留了条微信,要是师兄看到,就立刻回复他,让他知道他在哪里。
他重新返回放映厅,刚才走得匆忙,没有拿走那盘保留着梦境的录像带,他许诺自己不会丢下左朝见,而且通过左朝见,他也许可以获得更多有关“他”的信息。
放映厅依旧静悄悄的,舒年将梦境录像带放进背包里,而就在此时,录像机突然开始自行运转起来,第一盘录像带不知什么时候被放进去了,开始播放起来。
之前他们观看这盘录像带时,后面的内容都是空白的,可这次再播放,画面竟然不一样了,增添了新的内容。
是少年左朝见的心理诊疗录像。
录像中的左朝见和梦境中差不多大,十三四岁的年纪,与医生面对面地坐着。
他俊秀清雅,是翩翩的如玉少年,却死气沉沉的,如一潭死水,眼神冰冷空洞,比成年后的他还要死寂,更是与舒年印象中的少年判若两人。
“最近还是会做噩梦?”医生温和地问。
少年垂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很缓慢地点头,似乎对外界的反应极度迟钝。
“是怎样的梦境呢,能给我描述一下吗?”
沉默。
“给你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依旧沉默。
面对医生的绝大多数问题,少年都以沉默作为应对,问诊结束后,他的母亲将他带离了房间,父亲与医生交谈,得出的结论是少年的情况十分令人担忧。
“他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医生说,“距离绑架案已经过去三个月,但是他对外界的反应依旧相当有限,极度封闭自我,并伴随着一定程度的自残行为。”
“他的用药情况怎么样?有在按时服药吗?”
父亲点点头,突然情绪崩溃,捂住了脸无声恸哭,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落于诊疗记录上,也是一声叹息。
在三个月前,著名企业家的独子左朝见与朋友遭遇绑架。他亲眼看着朋友被杀害,并遭到残忍虐待,全身伤痕累累,脏器机能受损,左脚的小趾被切下寄给了父母。
一周后,警方调查到了绑匪的藏身之地,展开了救援行动。
由于地点是在贫民窟,营救难度极大,绑匪负隅顽抗,左朝见险些被杀,关键时刻,狙击手将绑匪一枪击毙,成功将左朝见救援出来。
舒年本来没有想看录像带,但看到左朝见的过去,他还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为他的遭遇暗暗心惊着。
尽管早就有过猜测,可左朝见的经历仍是超乎他的想象,难怪他会留下那么严重的心理创伤,也难怪他会极度依赖他。
录像带的画面跳了跳,从窗外可以看到,时间从冬天到了夏天。
少年长大了一些,坐在医生面前时,他既然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神产生了一些变化,有了少许的生气,不再像是冰冷的玻璃。
“最近……我做了很好的梦。”少年对医生说。
“是什么样的梦?”
“我梦到一个人。是他救了我。”
“还能回忆起他的样子吗?”
“嗯。”
“他是什么样子,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是个男孩,比我小,很漂亮很可爱。穿着睡衣。”
提到男孩时,少年的语气起了波澜,目光有着浅浅的眷恋。
医生记录着他的变化与叙述,笑着问道:“你学过画画吗?”
少年摇头。
“不会也没关系,试着把他画出来。”医生说,“展现出他在你心中最好的模样。”
少年认真地听了医生的建议,学了绘画。
他有这方面的才能,进步很快,当他在画布上画出第一幅男孩的肖像画时,终于久违地展露了笑颜,很淡的笑容,却让他的父母瞬间红了眼睛。
少年抬起手,细细描摹着男孩的眉眼,每个动作都充满依恋。
他对父母说:“我想找到他。”
“你见过这个男孩?”父母追问,可以看得出他们也很想找到男孩,这样会对治疗少年的病非常有帮助。
少年轻轻摇头:“我只在梦里见过他。”
“他是我的梦中人。”
“但我相信……他真实存在。”
父母还是决定要寻找男孩,梦是现实的映射,也许他们的儿子早就见过男孩,只是记忆深藏于潜意识中,通过梦境表现出来,为了儿子,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