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离魂的笑声这时传来，他的声音却只传到她的耳朵里：“你其实不用说这么多的。我抬一根指头，还有谁能阻我？”

“是吗？可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她笃定地看着他，眼瞳如星子，“话得说清楚。他们都欠你一个解释。”

他一时沉静了，感激也意外地看着她，却见她转了脸，手中法力，道：“起！”

法阵中金光四射，人鬼惨叫之声弥漫于野。玉清身上剧痛，仍是仰头骂道：“玉离魂，你这逆子，我走之后，你必将一辈子良心不安！”

“玉清！”洛星夜打断他的话，斥道：“当年鬼族初创，你身为首领不惜遭受鬼众异样的眼光，和人族女子白衣结合，正是因为古书记载过你们结合会诞下有灭世之力的孩子！你为了向人族复仇，从玉离魂诞生之日起，便只是把他当做复仇的工具，从未有过片刻父子之情，如今难道还要他反过来对你尽孝么？！”

“这女子是不是血口喷人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此话一出，群鬼震动。有一鬼大声问道。

“不，她说的不是假的。”一个鬼忽然说。“其实，这些都是咱们鬼族的秘密，君上不让我们议论，就……”

群鬼都向那个鬼看去。“你说什么？说清楚！”“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那个鬼顷刻间被大家包围，场面一团乱了起来。

洛星夜只扫了下头一眼，便不再理会。法阵金光闪耀，隔着朦胧光晕，她看到玉清那张扭曲的脸，清冷道：“在你眼中，他从来只是一个工具。有你做他的父亲，就是这辈子老天欠了他的。”

玉清在周身剧痛中沉默了很久，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玉离魂身心俱震，最终把目光转向玉清。

他曾有多少个夜晚，想就这样对他报仇，或者是转身离开，再也不要见到他的面孔。可事到如今，这样的场景就发生在眼前，他却并未有高兴的情绪。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成王败寇。老子认、认……”他猛然一下子垂下脑袋，嘴角忽流下一道血来，自己咬断了舌头！

而后，他调用起全身的力气，抬起一只手来，重重一记打在了心口，霎时间，浑身的骨头碎裂成灰。

玉清宁肯自尽，也不要受精血被人抽干这等羞辱！

一具枯干的身体瘫软下去，顷刻间又化成了一滩灰，再也没用了。

“我们本可以转身离去。”洛星夜对玉离魂道：“可不如此，他不会放过你。”

“我明白。”他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你先收手吧。”她看着他，随后目光转向寒湘江，“这个人，我自己来对付。”

寒湘江的脸已经扭曲到看不清五官，只有意识尚在。她痛苦嚎叫了太久，此刻嗓子已哑。

“寒湘江。前尘往事，你可还记得？”她这么轻轻问出一句，法阵中的人向她偏过来一张五官不清的脸，却依稀能辨出那副笑意轻狂的样子。

“死都死了，杀都杀了，还问这些做什么？你在炫耀么？”

“炫耀？”洛星夜淡淡看着她，“我都是死过两次的人了，有什么可炫耀的？”

玉离魂在一旁听她说着，愈发觉得心头哽得难受，恨不得即刻问个清楚，却只觉得整个人如置身云雾里头，已经不知今夕何夕、自己是谁了。

死过两次，是什么意思？难道眼前是阿夜的鬼魂，特来了这尘世冤仇的？他并非失而复得？

“父亲派人追杀你，虽然有他的考量，却也的确是对你无情。可我并未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却将我挖心挖眼……”

“没有吗？！洛星夜！你敢说没有？！他们都围着你团团转的时候，只有我无人问津！同样是女儿，那狗东西为何把少主之位给你而不给我？！你每一次把好东西让给我，敢说不是对我的怜悯和示威吗？！我见不得你那副样子！”

“我为什么要对你示威？在那天以前，我也不知你并不是我亲姐姐。”

“你在说什么星夜！？这都是些什么事情，我怎么听得如此糊涂！？”洛玄插进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们前世的经历，爹。”她对父亲说，也是对在场所有人都说道：“前世，小玉为了我，用灭世之力屠尽天下人鬼，最后坠崖而死。叔叔他们是幸存的几个，找到了上古法器，时光逆流盘，将时间拨回到这一切发生之前……他们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让我，杀了他。”

她已决定了坦白。

这个在开始之时被嘱咐了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在此刻，她决定把它告诉所有人。

第54章 落幕

她的指尖出现了一只透明蝴蝶，翅膀上带着盈盈蓝光。玉离魂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总觉得这只蝶有些莫名的熟悉。洛星夜仰头望向深空，一抬手，蝴蝶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便有前世的画面映入众人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