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落(7)
“...好听。”刑落若不是刚认识一个叫言倦衣的冥仙,还不知道她在说谁呢,他和花钟言只讲了两句话,她就如此大胆直白的这样介绍自己的名字,刑落心下顿生几分佩服。
花钟言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像是人间的家境优渥的大家闺秀一般,不知世事,天真无邪,哪里有冥府孟婆的样子。
她若真的如她名字一般,钟情言倦衣,言倦衣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也不知是如何回应她的钟情的。
听到刑落回答好听之后,“哈哈哈。”清脆的笑声从花钟言喉间发出,并久久没有停歇。
“哈哈哈,哈哈哈” 刑落怔楞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花钟言笑的花枝乱颤,松松的发髻散了下来,头发全部披散在身后,红衣黑发,衬着她如花的笑颜,真是一幅美景啊,如果画下来一定很美。
刑落想到他之前见过一个犯人,即使在难捱的牢狱中,也每日坚持作画,并且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白衣黑发,画尽了她不同的神态不同的动作,一笔一画,皆是对女子的思念和爱意。
那是刑落第一次如此羡慕一个人,羡慕他心中有所爱之人。
“哎哟,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刑落,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花钟言收起了笑容,揩去眼角的一点泪花。
“好啊,啊,对了,花钟言,你知道冥府里有酒么?”刑落虽然只认识花钟言片刻,却直觉她磊落洒脱,不会被规矩缛节框住,对她也产生几分信任。
“我有哦,下次你来找我,我给你留着。”孟婆凑近刑落的耳边,低声说。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刑落退后两步,露出笑容,挥手告别。
待到刑落走远,花钟言收起了脸上残存的笑意,把自己松散的头发再次挽起来,之后走到奈何桥上,笑嘻嘻道,“姑娘们,我去四阙玩喽,回来给你们带好玩的。”
“恭送孟婆大人。”八个女冥差齐声道,声音透出欢心喜悦,目送花钟言消失在桥头。
刑落这边刚走开,拍了拍自己脑门,自言自语道,“不是想讨孟婆汤喝的吗,又给忘了。”
他走回住处时,岳怀疏正在桌前练字,他刚一走进,岳怀疏就停下笔道,“不要乱走,如果有任务耽搁了,吃苦的是你。”
“嗳,你在写什么啊?”刑落凑近了,想瞧一瞧岳怀疏在写些什么。
岳怀疏却比他动作还快,伸出手掌遮住。
“切,你遮什么,咱俩在一个屋檐下,我要想瞧,你藏得了吗?”刑落说着随意瘫倒在自己床榻上。
岳怀疏不做声,半晌,等纸上的墨干了,慢慢收了起来。
“岳怀疏,这冥府有什么好玩的吗,比如掷骰子?斗牌?或者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逛花楼,喝花酒?”刑落每说一个岳怀疏的眉毛就皱一分。
“哎呀,我又不像你一样,是个读书人,写诗作画这些我做不来,嗳,有没有说书的,说书的也行啊。”
“冥府没有,不过有个地方有。”
“什么地方啊?”
“四阙。”
“那是什么地方?”
“是人界、神界、冥界、魔界交接的地方,那里曾经有天界的神官把守,可是架不住长年累月的骚乱,现在神官也不管了,四界更是无人管理,而且那里的楼宇宫阙是按照天界的规格所建,更是吸引了很多人鬼魔族前去,周而复始就有了生意往来,门可罗雀,是以称作四阙。”
“有意思,我要去,我现在就要去。”刑落激动的起身,道。
“你去啊,小心我告你个擅离职守,让你尝尝剥皮抽筋扒骨之痛。”岳怀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淡淡说道。
刑落打了个冷颤,他的这个搭档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说起话来总是这样冷冷冰冰的,恐怕也绝非是一般人。
“哈哈哈哈,改日再去,改日再去。”刑落哈哈大笑,心里却是暗暗下定决心,这个有意思的四阙,是一定要去的。
“不去了?不去了就继续干活吧。”岳怀疏说完起身走到门外,撕下一张命折子,拿回来给刑落,“拿着。”
“额?”刑落接过那张纸,低头瞧了一眼,写着“荆玉隐,临风镇,己未年正月初八生,年十八,卒于血崩。”
刑落心下怔然,抬头望着岳怀疏,眼里带着询问,岳怀疏道,“这是下一个要收的魂,收回来之后记得烧了它。”
☆、落入人间
刑落和岳怀疏闪到人间,又是落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天微微亮,正是寅时,四下寂静,偶有几声鸡鸣。
院子前落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个女子趴倒在地上,身下一滩血迹,浸透了衣衫,她的身后,稀稀拉拉的蜿蜒着一条暗红色的印记,足足有十丈之远,是血,已经干涸的血,渗透在青苔上,丝丝缕缕,如在草地里开出了朵朵妖艳的红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