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 · 海雨 · 灯(60)
乔展点点头,比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罗清越道:“天风堂由一位道长创立,座下四大护法,分别是蔺柏风,乔寅竹,虞兰儿和……”
乔展追问:“和谁?”
罗清越故作神秘,“最后这位护法,我想你以后会见到的,我会让你看清这人的真面目。”
师父和爹竟然是天风堂的人,按罗清越的说法,他的复仇对象是天风堂,也就是说杀他全家的凶手就在天风堂如今幸存的几人之中了。
“阿展,别想了。”
风停雨住,天边云层中倾泻了金光。罗清越抬头望天,轻轻眯起了眼睛:“你看太阳出来了,我们也该回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等等,”乔展扯住他:“你还没有跟我说完,我的仇人究竟是谁?”
“你急什么?都等了那么多年。”
罗清越将人从长亭拉出来,拽着他往回走,沉声道:“剩下的事我会一点一点告诉你,当然了,这消息不是免费提供给你,你得拿东西和我换。”
想起刚才那个绵长的拥抱,乔展眉间的郁色更重了。
罗清越笑着逗他:“或者你自己去查。但是我敢保证,你绝对查不到我这么精细。至于杜老板的病,正如你昨日所言,那是毒,不是肺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若想找解药,只能先把天风堂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再说。”
天边,一道七彩长虹。
罗清越望着那耀眼的颜色,多年来心头的阴霾,因乔展的到来,竟悄无声息消散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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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乐府。
乐纾一路小跑进乐疏寒的书房,“少爷,半间酒楼的杜老板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有重要的事跟您谈。”
乐疏寒又在画美人图。
眼皮一掀,道:“她为何找我?”
乐纾摇头:“不知道,杜老板尚在病中,无法前来拜访才派人来请,据来的下人说此事与乔公子有关。”
乐疏寒放了笔,“我现在过去。”
本以为杜鹃找他可能又是与乔展闹了矛盾,要他做个证或者圆个谎之类的,而且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乐疏寒也担心杜鹃又要找小蝶的麻烦。
一刻也没敢耽误就去了。
进了会客厅才见屋内只杜鹃一人,她穿了件单薄红裙,脸上妆容不似往常那般飞扬明艳,只草草点了红唇,眉宇间多了几分倦意。
乐疏寒一拱手:“杜老板。”
杜鹃起身还礼道:“乐公子请坐。”
“此次请你来着实唐突,可事出突然,偌大的长安城里,也只有你能救乔展了。”
乐疏寒眸光一黯:“阿展怎么了?”
杜鹃展开桌上的两封信,推到他眼前让他看,道:“前几日阿展来探我的病,收到了平遥一位罗公子的求救信。这信上写了镖局的一些事,让阿展速速赶去救援。可昨天又从吕梁寄来一封信,是翎花戏台的卓老板所写,内容是要他小心罗云镖局少东家的陷阱……”
乐疏寒执信,将全部内容仔细看了一遍,目光落在罗清越信末尾那句挑拨离间的话上,不由生气:“这人简直颠倒黑白,阿展被他骗了去,不知道要遭怎样的罪!”
听他这样讲,杜鹃脸都绿了。她的预感果真没错,卓老板要比这个什么罗少东家的话更可信,如今人已奔赴平遥,杜鹃心里急得像火烧,“那怎么办?”
她扯住乐疏寒的袖子:“乐公子你想想办法,救救他,我现在这个样子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阿展死了,我也就不用活了。”
乐疏寒执剑起身,对她道:“杜老板放心养病,我这就去追他,会把他平安带回来给你的。”
说完,扭头转了出门。
楼下一声嘹亮的马嘶,鞭子抽在马臀上,杜鹃扶上栏杆,只见乐疏寒绝尘而去的背影。
☆、虚情假意父子情
汪志平在罗府僵持了几天,见罗清越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天天和男人腻在一处,心里有些遭不住了。罗云镖局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要,只是贸然起兵夺权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罗广义父子不和他看在眼里很久了,只要罗清越对病中父亲有半分不敬,这谋逆弑父的帽子就给他扣定了。可他不知这小子心里存了什么鬼心思,迟迟没有异动,罗府仍是往日般宁静,这倒让他越等越没底。
为避免夜长梦多,最迟今晚,若姓罗的小子还没动静,他就先发制人。
罗清越昨夜发了噩梦,今早起床身上全是冷汗,叫了丫鬟打来一盆清水。他只着中衣,双手撑住黄铜盆的边缘,在水中看见了张与他爹神似的脸,那是他的脸,七分桀骜,三分阴鸷。
在梦里,罗广义仍是二十年前的青年模样,端坐在罗家大院的正厅中,微笑着朝他招手:“阿越,来,爹给你买的好东西,把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