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气运我一无所有+番外(118)
江景行:“......”不是,他之前是怎么得出阿辞最近特别会说话这个结论的?
假的。
果然是心态变化导致的不同罢?
“天色有点晚了,快去快回。”江景行很有遵纪守法,良好镐京子民的自我觉悟,拽着谢容皎乘风而上,“不必用追风驹,”
谢容皎幽幽一句:“师父,镐京上空不许御剑。”
镐京乃天子居所,守备自然管得严,不是南域几座散漫自成一地的城池可比,为防侠以武犯禁,禁御剑是重中之重。
“无事。”江景行不以为意,“姬煌早被前几天一剑吓破胆,国师还不至于和我来计较这种小事。”
反正当年在镐京城外偷偷摸摸御剑这种事他又不是少干过。
不过在高处看镐京城,与在追风驹马背上看镐京城是大不相同的。
这座北周王城,繁华鼎盛处甚至凤陵城都有所不及的城池灯火通明,千千万万户人家,千千万万扇窗,将淌过镐京的河流映得暖红,如蕴着一汪天际霞光,连罩在镐京上方的夜空也要比别家的亮堂。
难怪荒人会对九州,会对镐京这座九州最繁华的城池所在垂涎不止。
他们在一处大宅院门口落下。
宅院坐落的街坊离皇宫很近,左右坊市居住者的官爵一个比一个来得尊贵,饶是如此,宅院仍铺张占满大半座坊市,可见以前是富贵至极的人家。
然而荣华消逝,留下的只剩蛛丝成网,和扑鼻灰尘,坊中送往迎来过的香车美人笑语嫣然被时光车轮碾得低值无声,名驹少年绸缎华服发黄在岁月里,唯留下寂夜无灯的街坊萧条。
大门上封条交叉,铁索缠绕。
江景行带着谢容皎翻墙,熟门熟路在套着重重院落的宅邸里穿梭,最后兜到正北方位的祠堂。
他吁一口气:“这地儿我以前最熟悉,二十多年没来,仍没走错路。”
谁叫他少年时是个不胡天海地玩不肯罢休的主儿,他爹罚他跪了多少遍祠堂,下次放出来时依旧无行我素,没长半点记性。
久而久之,江景行差点在祠堂里搭个卧房出来。
谢容皎不语。
他已然猜到江景行带他来的是什么地方。
所以他才不语。
有时候不说话不是因为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什么恰当合时宜。
谢容皎搜寻半天,憋出一句:“怪不到在正北坎位,原来是用作供神的祠堂。”
正北方向历来供神专用,不宜居住,谁住都难免有危厄之况。
还是许久前江景行半真半假招摇撞骗时的说过的,被他记下,不想能将今日派上用场。
“是祠堂。我原先是这里的常客。”
江景行带谢容皎来这里,原本也不是为再无用缅怀伤感早早逝去的往事岁月。
恰恰相反,是为翻开新的一章。
于是他对往事只是略略提一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他卖给谢容皎卖得差不多,用不着多作絮叨。
“阿辞,你在群芳会开赛时说想越快提升实力越好,我不爱厚积薄发那一套,你有余力,多快也不碍事。若仅仅为西荒摩罗那家伙,大可不必。”
清风拂在他被月光照亮的眉目上,一时间神姿肃肃萧萧,翩然若举。
“我十八时险些在祠堂安下家,谢桓十八时闹得游学所在的国子监不得安宁,就是杨若朴那最最勤奋刻苦的家伙,十八时有过打盹和功课上的偷工减料。”
那是谢容皎不曾了解过的,他们一代人的少年时光。
“所以说阿辞你做得已经足够好,你给自己的担子也实在太重。”
江景行有时候会纳闷想,谢桓的儿子,他教出来的徒弟,怎会生了一副如此正经的性子?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谢容皎亦很费解。
他反问道:“师父你带我跨越大半个镐京城来江家祠堂,是为在祠堂下应景一提自己往事,来宽慰我做得已经很好?”
这什么毛病?
在行宫说不可以吗?
难道是祠堂的气氛特别好?
江景行不知从何处摸索出三支香来,点燃插在黯淡的旧香炉上,笑道:“不是,是想邀祠堂做个见证。”
“摩罗搅风搅雨了许多年,近来愈发明目张胆,他自己没烦,我看得倒是烦透。看在他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份上,我邀祠堂做个见证,一年内把摩罗卷着的一系列人事摆平,还九州一个太平。”
人总是需要仪式感的。
哪怕随便如江景行,干大事的时候总归要有点不同的。
谢容皎理解他,善解人意递上镇江山:“师父你要歃血立誓以证心意吗?”
江景行对他清奇回路泰然处之:“不用。”
他望着谢容皎一会儿,忽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伸手掸去袅袅落在自己肩头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