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司追苏醒的第一时间，他回首望向青云殿。

“上神定是惊喜坏了，如今星河大坝修筑已近尾声，不若您先回去吧？”方疍身边的一个天兵道。

方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还是以大师为重。”

听到的天兵无不称赞方疍大义。

方疍就在大家赞美的眼神下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除了天君的传令，可有其他关于司追的消息？”

守在营帐的天兵心道了结，将收到的信呈上，“少帅传了信来。”

方疍挑眉，手略微颤抖，接过。

天兵是个识趣的，立马退了出去。

深呼吸几次后，方疍才打开了信，一个个金光字跃然而上。

见了那些字，方疍心下巨痛，一把捏碎了信符。

一个人呆坐在营帐中，直至天光暗下来，将人完全包围。

“都说无毒不丈夫，父神为了母神，是真正做到了。”司追前行万里，赶在黎明之前，找到了方疍。

方疍没有回应，只是贪婪地凝视司追，尤其关注那双承载日月的眸子，眼前的人是他的女儿，陌生又熟悉。

“既然我们都爱母神，不若做个交易？”司追随地而坐，一如小时候，却再无之前亲近，枕在方疍腿上。

方疍叹了口气，“你想要什么？”

司追背对着方疍，手指隔空比划，拨动着星河，答非所问，道：“父神为何要抽掉我的记忆？”

方疍也将视线放远，追随司追的动作，望向星河，发现原本泛滥的星河正在被疏导，慢慢趋于平静。

“如果你没有那样的神格，或许会是神庭最强大的守护神。”可命运弄人，如今看来，能力越大，破坏力也越强，如果真的灭世之神神格不可控，怕是天上地下，无人可挡。其实，如果能一起死，也……

“父神的心境变了，是在想一起死也不错吗？”司追停下了比划的手，外面星河恢复了汹涌。

方疍苦笑，“你从小对某些东西就比较敏感，平时总是大大咧咧，一副男孩子性格，当你额头上第一次闪现灭世之神的印记的时候，我亦是不愿相信……”

“父神，何必扯这些。”司追打断了方疍，“我要八荒轮转镜。”

“你要它作甚？”

一簇七彩琉璃火焰跃然手掌之上，明灭变化间，给司追罩上一层虚幻，“八荒轮转镜在母神那里，只会消耗掉她的生命。”

方疍大惊失色，“你知道！”司鸾不可能跟司追说这些，那么……

将手中的火紧握，司追站了起来，“在我还愿意保全的时候，送过来。”言罢，大步离开。

“该怎么去找你？”

“我现在在无妄海。”身影已不见，话音犹在。

方疍深吸一口，闭紧双眼，拳头死死握紧。

离开的司追实际并没有回无妄海，去了星河深处。

忍着星河的重压，渗透五脏六腑的刺骨冰冷，一步一步迈进封禁天魔之地。

当司追碰触到那神识也不可见的封禁的时候，星河不再暴虐，突然平静起来，从封禁之地散发出无尽的寒意也似有收敛。

这些，关注着星河情况的天君知道，进入封禁的司追却不知道，只因这里，比外面更重的肃冷，是远古留下的诅咒。

强装欢笑的司追忍着眼眶中的泪意，故作轻松道：“我来看你了，不过没有带酒。”

非黑即白的世界没有回应。

司追咬了咬牙，继续朝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黑白交替的气墙阻隔了她前进的步伐。

手掌贴合那道气墙，任凭掌下罡风将皮肉划破，给这非黑即白的世界添加一抹红艳。

这方世界的大地开始震动，原本缓慢交替的黑白之气，交替越发频繁。

然，越是强烈挣扎撞击，黑白之气越是肃杀，空气中血腥味弥漫。

终于，认命般，就此收手，这方世界重归于平静。

“你走吧，不要再来。”断断续续的音调从气墙之中传来。

司追收回血肉迷糊、白骨可见的手，抱腿而坐，“我在凡界遇到了一个有你气息的人，他叫慕容昊存……”

司追不知道天魔能不能听到，絮絮叨叨将她在凡界发生的事说完了。

“再见！”司追再次看了一眼气墙，干脆利落离开。

等司追完全出了星河，气墙中爆发一声尖叫，大地为之震颤，星河更是暴涨，浪头高出星河大坝几十丈，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始终没有越过那星河大坝。

第二十五章 绸缪

回到无妄海的一瞬间，仙灵之气鱼贯而入，原本血肉模糊的手掌恢复如初，司追面无表情，将自己当成一个容器，任凭仙灵之气冲击经脉。

手上翻转，画了个水镜，等出来后，司追迟疑了一下，又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