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中臣(31)
不过,燕随却只在即位第一年来过一次,且在那次之后,再也不愿意来此。
五年后再来到此处,燕随忍不住侧目看了看沈袖。
“你对此地可有印象?”
沈袖道:“幼时跟随父亲与先帝来过。”
“那你可记得跟我也来过?”
沈袖暗自回忆了一番,摇摇头。
早知是这样的答案,燕随倒也没再多说,叫山庄的下人安排了一番,先将晚饭用了。
用过饭之后,天将将黑完。
莲心园位于半山腰上,整个山庄抱着山而建,占了半边山与自然往下的溪流。
燕随提着灯带着沈袖去了溪流之上搭建的凉亭,山风缱绻婉转吹来,将白日的燥热缓缓吹散。
沈袖坐在石凳上望着亭外粼粼水波,弯月在水中被扭曲了形状,却别有一番风情。
他望着那水中月色,好似看见那水中站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年。
少年长发披着,衣袖与裤腿都挽得高高的,但浑身都湿透了。月光洒落在湿淋淋的少年身上,将他的眉眼都衬得无比温柔。
他似乎听见一道声音在对他说:“袖袖,当我的君后好不好?”
沈袖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回头看向燕随,见他正好整以暇地倚在柱子旁,不由放心了许多。再看向那水中时,却已不见那少年的踪影。
他暗自定定心,抬手端起石桌上放着的水杯,将里头的水饮下。
许是这些日子总想得太多,产生错觉了。
燕随的目光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因此,他虽掩饰得很好,却仍是让燕随察觉到了异常。
燕随提步走来,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了?”
“没事。”沈袖垂着眼睫不敢看他。
方才所见虽是错觉,他却也认出了那少年与燕随长了同一张脸。
他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难不成他心中原本就对燕随存了那样的心思?
燕随静静盯着他,也不说话。
两人相对沉默许久,阵阵山风吹来,沈袖倒觉得有些冷了。
他隔着袖子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抬眼道:“君上,可以回去了么?”
“冷?”
“嗯。”
“走吧。”
燕随提起灯笼抬手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回走。
莲心园这边的下人并不特别多,护卫亦多是暗卫,因此夜色中的莲心园显得格外安静,除了蝉鸣,便多是风吹树叶响的声音。
很是静谧惬意的感觉。
沈袖稍微落后半步,他低头瞧着两人的手,心情格外微妙。
今日的燕随太奇怪了,也太温和了,一时间竟让他觉得,前两个月的折磨都是幻觉一样。
但这种感觉,止于浴池。
燕随穿上衣裳是风度翩翩、人模人样的,脱了衣裳,他依旧是猛兽。
沈袖很无奈,却又拒绝不了,只能任他施为。好在燕随还知道帮他洗干净了,再将浑身无力的他抱回去。
身上前几天留下的印子都还没消下,今日又添不少。且不知今日燕随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是亲吻还是别的,都特别用力。
沈袖身上几多破皮,四处都火辣辣的疼,他瞧着那些痕迹,一时又羞又气,却是连一脚将燕随踹到床下的力气都没有。
沈袖有情绪了,他推了推燕随,咬牙切齿地:“下去!”
“不要。”
燕随挪挪身子贴近他,伸手揽过他的腰,说道:“你真的没有想起什么吗?”
“没有。”沈袖心绪有些乱,他拉着被子盖过自己的头,微微蜷着身子闭上眼睛。
其实说没有想起什么,脑海中也总会闪现一些零碎的东西,只是抓不住也收不拢,拼不成完整的记忆。
他的心太乱了。
尤其是一堆碎片式记忆中,杂了一点令他不可置信的东西。
凉亭外少年的话语仍是时不时在他耳边响起。
有些假,也有些真,他已经分不清是记忆还是幻觉了。
许是坐了大半天的车,方才又被燕随拉着进行了一番深度接触,他实在是累了,胡思乱想间,竟也慢慢睡沉过去。
只是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腰间勒得慌。
第二日清晨醒来一看,燕随果然将他的腰搂得死紧死紧的。
原本腰就因为床|事受过不少累,晚上还被这么抱着,沈袖觉得自己的腰简直要折了。
他轻轻拍了拍燕随的手背,“松开,我要起床了。”
身后燕随的脸贴在他背上蹭蹭,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想不想去赶集?”
“嗯?”
燕随道:“山脚有集市,你想不想去?”
“想不想是我能决定的?”
燕随睁开眼睛撑起身子侧卧着看他,“你若想去我们便去,你若不想去,我们便在屋里干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