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中臣(29)
或许只是想单纯羞辱他吧。
沈袖胡思乱想着,心中越发难受。
*
日子虽是难过,沈袖还是慢慢地熬到了盛夏。
这些时日,他与燕随的相处并不愉快。
燕随总是喜欢在夜半时走来飞鸾殿,将他的被子掀开了撕掉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留下数不清的暧昧痕迹。
过去两个月,他却依然什么都搞不清楚,每日浑浑噩噩的,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要么是他一个人闷在房里胡思乱想,要么就被燕随拉着与他交|缠。
今日燕随来之前喝了许多的酒,他浑身酒气,熏得沈袖极不好受。
他下意识推了推燕随,得来的却是对方更紧的拥抱。
燕随将他紧紧抱着,用脸蹭着他的颈间,口齿不太清晰地喃喃着:“袖袖,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不要忘了我,不要忘记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我不喜欢沈静殊的,我真的不喜欢他,你记起来好不好袖袖……”
沈袖怔住。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燕随。
他与燕随结识那么多年,将他的天真、固执、稳重乃至刻薄都见识了一遍,却唯独没有见过抱着自己哀声祈求的燕随。
这样的燕随,让他有一瞬间生出了那样的错觉。就好像只要他敢应一句“好”,燕随便能为他放弃整个天下一般的感觉。
但下一瞬,沈袖便清醒了。
是他想得太多了。
从古至今,美人都只是江山权贵的附属品,坐拥整个江山能得佳丽万千,没有几个人能为了一个人抵挡住权势的诱惑。
一个美人始终比不上一群美人。
在艳丽百花中徘徊怎么都比守着一个美人直到迟暮好。
燕随当年便觊觎这江山,如今江山在手,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放手。
更何况,他也算不得什么美人,而燕随也应是从不曾爱过他。
这个想法就是完完全全的错觉。
也幸好,他从未祈盼过燕随能为他放弃江山。
不过,从始至终他都不愿意燕随做这江山之主倒是真的。
这个位置太孤寂了,他本不愿意让燕随承受这样的孤寂。
可这是燕随的选择。
他不干涉他的选择,并且愿意全心全意帮他夺得江山。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本以为,自己再不济,也就是战死沙场或者提前卸甲养老。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是这样的结果。
沈袖很多次都想和燕随好好谈的,可他们心平气和的交流总是超不过三句。
他们总是会莫名其妙吵起来,然后便会开始一场粗暴的床|事。
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沈袖已经不指望燕随能和他说些什么,可今夜,却又意外的听见了些不一样的。
沈袖犹豫了片刻,试探地喊了一声:“君上?”
燕随闻声立刻用手指压着他的唇,“不要叫君上,叫燕随。”
沈袖懵了,却还是顺从着他的话唤道:“燕随?”
“嗯。”燕随满意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道:“以后都这么唤我好不好?”
“这不合规矩。”
“有何不合规矩的?”燕随找准了他的唇,轻轻落下一吻,眼神有些迷离:“你是我最亲近之人,你唤我名字,哪里不合规矩?”
闻言,沈袖的心跳都似漏了一拍,竟是莫名紧张起来。
他顿了顿,说道:“君上,你醉得都说胡话了,还是睡吧。”
燕随却道:“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还我自由身?”
“只要你爱上我,我便还你自由,决不食言!”
沈袖还记得,两个月前,他也是这么回答的。
他不再说话,挪挪身子然后伸手推了推燕随。
燕随顺着他的力道便从他身上滚下去,侧躺在他身旁,却是伸手将他的腰搂住。
“袖袖,我真心的,相信我好不好。”
沈袖默然闭上眼睛,尽量忽略掉燕随的存在。
沈袖睡得不算好,不过比起之前彻夜不能眠的感觉要好上许多。这晚他睡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燕随一直将他的腰抱得太紧。
整整一夜,燕随的手就没从他腰上拿开过,并且只要他动一下,燕随的手臂便会狠狠收紧,他被箍得实在疼,便只能老老实实窝在对方怀里一动不敢动地睡了一晚上。
早晨醒来时,两个人的汗都浸湿了衣裳。
沈袖热得不行,他动了动身子,下意识想将燕随推开。
燕随闭着眼抬腿将沈袖的腿压住,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这么想将我推开?”
沈袖顿住动作,随即放下了手,闭眼打算装死。
燕随也不拆穿他,自发起身下床,压着声音叫千月准备干净衣裳,随后便去了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