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凤凰(63)
送上门来的毛绒绒岂能放过?
“为何恨我?”雍卿先是慢条斯理地问道,随后果断出手,捉住舞得最欢的那捧绒毛,自根部轻捋至尾端,成功捋得狐狸浑身一激灵。
“你!你欺负人!刚刚不是还说非礼勿视吗?那你这又算甚么!”长生本就忐忑,冷不丁被摸了尾巴,更觉深深痒意直透脊骨,竟也不知是羞是气,一下子脸红红又泪汪汪的。
凤凰再度想起了在灌愁海畔日出时,对他的四个字看法:清纯可口。
长生被她盯得越发心慌,急忙抱住自己的尾巴,想了半天又骂道:“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什么冷血无情都是装出来的,嘴上说旁者都是庸脂俗粉,可但凡有几分姿色,是人是魔你都没放过!”
“人?魔?除了阿貌,还有谁?”雍卿十分不解。
狐狸顿时瞪圆了一双碧眸:“什么!你当真看上那画魔了不成?”
若说方才的控诉里是醋味翻腾,这会子长生酝酿了许久的怨念全数爆发,可谓是醋意滔天了。
他当即就要在莲座上嗷嗷直嚎,再打几个滚以宣泄心头愤怒。
奈何某战神的萌点与众不同,向来觉得这只小美人撒起泼来,也别有一番趣味。
雍卿撑着头心想,要不是环境不太允许,这狐狸大抵能将“一哭二闹三上吊”整套都演给她看。
待到看够了好戏,凤凰这才慢悠悠解释道:“我与阿貌只不过萍水相逢,便是有几分怜惜又能如何,她已灰飞烟灭了。”
长生听了之后虽不甚满意,可也觉得有点倦了,倒没再接着闹。
过不久,他却又挨挨蹭蹭地将自己挂到雍卿身边,肢体无比诚实,说起话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就是恨你这样,只晓得冷心冷面地欺负我,还要我处处去忍让、奉承你,也不知哪日就喜新厌旧,翻脸不认人,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呢!”
雍卿一脸正经地点头,把这只小妖精连人带尾搂住,乖乖应道:“是我不好。”
狐狸脾气虽糟,但也极为好哄,当即被这句话顺了毛,满心甜蜜地低下头偷笑。
笑过之后,他想起雍卿的伤势,便关切问道:“这‘和合洞府’不知底细,你先前受伤又溺水,现在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雍卿从小在腥风血雨里过惯了,原本想说“还好”,见长生满眼殷切地望着她,凤凰眨了眨眼,忽然就开窍,整个人凑过去将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搁,懒懒地说了句:“有些乏力。”
长生面带忧色地抚了抚她的背:“那你先休息,我们也不用急着出去。”
“好。”凤凰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样子逗得想笑,同时心头也涌现一丝奇异暖意,有些陌生,可并不感到抗拒。
两只小动物静静依偎了一会儿。
雍卿却不晓得长生是在乱想些什么,他身后八尾依然不安躁动,半刻也未停过。
她在心中无奈叹息,将狐狸掰出来,面对面地看着他眼睛,无声表达自己的疑惑。
长生低头再抬头,终于忍不住问她:“你既说神魔无异,又为何杀魔呢?”
雍卿将他按回怀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上了战场,便是敌我之分。”
“那,倘若有朝一日,我和你成了敌人,你会不会杀掉我?”狐狸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窥见这尊铁血战神脸上绽出有史以来最柔情的笑容。
即便这抹笑意浅得稍纵即逝。
“不会。”雍卿回答时,亦是有史以来最笃定的语气。
长生转了转那双灵动的眸子,继续道:“如果不杀了我,你自己就会死呢?”
“非杀你不可?”凤凰战神思索了几番,最终释然而笑,“那,死也无妨。”
狐狸又开始眼眶发红。
就算他是在胡言乱语,雍卿也总会认认真真去思考作答,毕竟她生来心性耿直,对他自是未曾有半点敷衍。
那句“死也无妨”,足以熨帖他一颗患得患失之心了。
“——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了。”
雍卿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傻话,忽想起神魔战场上因缘际会的那一箭,心里暗道万幸。
捎带着她的言语也变得多了:“长生,可还记得初次相见时,我曾说过,你的脸很眼熟?”
“自然记得,可我在鲲身岛上扮作‘池瑶’时,你怎就认不出我了呢?”说起来长生还有点小不高兴。
雍卿坦白从宽:“当时,你身上有画魔阿貌,我以为她假冒了你。”
狐狸噘嘴半天,猛地把头往她身上一撞,冷哼道:“不可以再有下次!”
雍卿将他抱了个满怀,暗中松了口气。
“我从未见过你,可总觉得你就该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