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马甲谁怕谁啊(91)
数百年前那场相遇,韶乐殿内的心迹表露,都还曾萦绕在识海,挥之不去,可如今周子弈却要与他人大婚,司幽闭了闭眼,指尖捏得泛白,她忽然很想听那人亲口告诉她结果。
于是她第一次不顾自己北境王的身份,擅自入了上古凰族后殿。
她记得,按上古凰族的礼仪,大婚仪式后,新人会去往后殿。
意料之中,周子弈迎面而来。
许是宴席上喝了酒的缘故,他身上带着几分酒香。
“北境王,因何在此?”周子弈神色讶异。
“你可记得,你先前许诺过我什么?现下你与他人成婚,可有考虑过我?!”司幽向来淡然,喜怒不显,落在旁人眼里,多是捉摸不透,但她此刻全然无法维系应有的风度,只高声道着,几近质问的语气。
周子弈皱了皱眉,眸子里一贯地冷漠,生硬道:“北境王,注意分寸!”
“分寸?周子弈,好!好得很!”司幽怒极反笑,这便是她要来的结果,这便是她倾心以对,信任有加的人!她一刻也无法在此处再待下去,随即拂袖而去。
*
“明犀,将秋白拿来。”
“君上,一定要喝吗?这秋白酒烈,数千年修为都扛不住,您……”
司幽靠在主位上,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纵然周子弈无情,可她却难以疏解,事到临头只能借着酒性放肆一回,“明犀,你现下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
明犀低下头,叹息道:“臣逾矩,这就去办。”
明犀退出了内殿,不一会带回来了一樽秋白,她将秋白置于司幽面前,替她斟了一杯,轻声道:“君上,醉过之后,便将他忘了吧。”
司幽闻言抬眼,神色些许悲凉,她瞧见明犀真挚的眼神,一如既往。那一瞬,司幽顿觉自己身为北境王,为情所困,无比荒唐,她笑了笑,应道:“好。”
秋白极烈,司幽一樽饮尽,已是神识混沌,她向后靠去,意识禁不住陷入黑暗之中。
大抵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听见有人唤她阿音。她循着声音源头走过去,映入一张温和面容,那人将她抱起,在她耳边柔声哄道:“好了,不要别闹了,阿音若是喜欢,带你入九霄云府就是,这样哭一哭,我会心疼的。”
那人施展结界,落定之际,几片紫色花瓣飘于面上,她好奇地拈来一朵,问道:“这是什么花呀?真好看。”
“是铃兰秋陌,圣女亲手所植的,灵族中仅有九霄云府,能一观这花的风采。”
“这般好看的花,为什么不多种些呢?”
“铃兰秋陌难以成活,又非灵力充沛之地不生,怕是除了圣女,再不会有人愿意付出心思去栽种了。”
“谁说没有啊?阿音想种,族长,您把花种给我吧?好不好嘛?”
“你呀……罢了,阿音想要,便给你吧,但若是无法种活,阿音可不要哭鼻子哦。”
阿音……
灵族结界前,她疑惑道:“族长,怎么了?”
“阿音,此去人间历练,莫要逞强,如遇劲敌,便传音与我,我会立即出手相助,知道吗?”
“族长,这话你说了不下十次,灵族中人前往人间历练的那么多,最后不都平安归来了吗?族长放心,我有分寸,只是我离开这百年,族长不要太过挂念才好。”
“我的阿音长大了,都知道心疼我了,既然这样,那便放你离去吧,我瞧着,阿音的心思早就飞去人间了。”
“哪有……族长就知道取笑我。”
☆、旧事(十)
司幽扶额起身,那梦怪异,颇有几分不在现世之态,她抬眼,看清四下熟悉的场景,这才略感安心。
只是这颗心下一刻又揪了起来。
她神识溢入一丝极为清晰的痛楚,按理说,司幽并未释放神识,若说是遭受他人袭击,也不太可能,但这痛楚分明,她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至亲之人逝去,也会引起神识感应。
司岚前些日子已离开北境,未言归期,不可能是他出了事,而除了司岚,司幽现下在北境唯一的亲人便是……
“世父?”
司幽闯入司逸住处,殿门轻易被破开,昏暗一片。
殿内栾玉看着似是早已失去光泽,而愈往里走,她心头不安之感愈盛。
直至瞧见一人躺在地上,身躯正缓缓消散。
“世父!”司幽猛然冲上前,却无力阻止。
溢散的光点模糊了司幽双眸,她于司逸身躯消逝殆尽之际,清晰地瞧见一段记忆影像。将死之人,若死前那刻执念过重,则会在神识中留下一段记忆影像,只是这影像存在时间不长,至多一息便再无踪迹。
影像里显出司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面庞,他身前依稀站着一人,那人右手抬起,灵力直指司逸额间。那人周身魔气围绕,可身形却令司幽十分熟悉,白衣云靴,这是……